全球通史

史前人类

史前人类的历史有 400 万年之久，而史后则只有 5-6 千年左右。在漫长的史前时期，人类的进步速度很慢。但从进入史后时期开始，人类进步的速度不断加快。这个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人类智慧的进步，已经远远落后于技术进步的速度了，而这也意味着某种隐藏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人类自身的毁灭。

1. 人类-食物采集者

人类的进步之一，即是对自身历史的研究，这是其他动物所不具有的。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我们对历史的细节了解得越来越多，从而更加有助于观察我们曾经的来处，并为我们将来的去向提供思考的依据；

从类人猿到人类

有机物从无机物进化而来，高等生物从低等生物而来，陆地生物从海洋生物而来，人类从类人猿进来而来。多次的大冰期和间冰期导致了环境的急剧变化，因此适应环境的有力武器不一定是绝对的力量，大脑智力的作用得到了自然的选择。

如果生命的出现是地球发展历程的最一个转折点的话，那么智人的出现则是第二个。因为之前的所有动物，都是被自然环境所选择，智人的出现，让进化发生了逆转，人类不再改变自身的基因去环境，而是开始改变环境来适应自己的基因。

接下来第三个转换点预计很快将来临，因为人类不再仅仅能够改变环境，随着技术的积累和进步，人类开始能够改造自己和其他动物的基因。

虽然人类拥有改变环境的能力，但截止目前，人类并没有很好的利用这个能力，让自己的居住环境变得更好，反而是变得更差了，其原因在社会变革的速度和技术变革的速度，之间的存在着时间差。技术的进步能够快速的提高生产率，因此技术的普及是十分迅速的。但社会变革则并非如此，因此它要求人们重新思考并改变自己，这是一种有违基因天性的行为，所以社会的进步是十分缓慢的。

食物采集者的生活

采集者初期使用的工具比较低级简单，但好在他们使用过程中会不断的改进，最终变成非常趁手的工具，不管是用来打猎，还是用来制作日常用品。

采集者组成的团队一般在 20-50 人左右，如果食物来源丰富，则会相应再大一些。此时期还没有出现正式的政治机构和专职的首领。出于宗教或者狩猎的目的，某 1-2 个被推举为领头，以完成某些特殊的职能。但这些领头人生活的其他方面跟其他团队成员并没有区别。

由于女性采集者是主要的食物来源，因此女性和男性之间还未出现今天的不平等关系，甚至在少数团队中，女性是主导者；

旧石器时代由于缺乏发动大规模战争所需的人力、物力和政治制度，加上生产效率低下，社会组织成员之间更多的是协作的关系，因为如果不协作，反而很不利于生存；团队成员之间需要相互依赖，为他人承担责任。从而当自己出现困难时，也能够得到他人的帮助，以渡过难关。

由于没有固定的食物来源，加上生产效率低下，食物采集者的食谱非常的丰富，因为这样才能保证食物的来源；再加上采集食物的活动要求长距离移动，因此不管从营养丰富度，还是运动量来说，食物采集者都生活的比农业时代的人更健康，寿命也更长。

由于社会进步非常缓慢，因此原始人也以静态的观点来看待历史，认为未来将和过去一样，永恒的保持下去（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内，也确实如此），这也导致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全世界各地不同部落的食物采集者，都流传着相似的创世神话，例如中国版本的女娲造人。

出于生存需要，食物采集者对其生活环境的信息了解的非常多，比农业时代的人要多很多很多，但是他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当情况不如预期发展时，例如遇上天灾人祸，他们就只能通过向神灵祈祷进行救助了。因此，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就出现了专职宗教仪式的团队成员，如巫师或巫医等，但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生产活动。因此这个时候粮食剩余很少，供养不起全职的神职人员。

原始人对自然力量的恐惧和崇拜，从他们的壁画可以略知一二。大多数壁画并非出于审美的目的而创作的，它们更经常是出于某种宗教仪式而绘制的，当时的人们期望通过绘制这些壁画，获得某种控制自然的力量，保证丰富的食物来源。

虽然旧石材时代还没有出现今天的各种高新技术，但就当时的个体来说，他们已经掌握了非常很丰富的关于大自然的知识，从而增加了自己生存的机会，这些知识，即使放到今天，也是远远超过我们普通人所了解的程度的。甚至包括医学也是如此，原始人同样随着时间积累了各种对付疾病的经验。

旧石器时代人们之间亲密和相互依赖的关系，一方面给个体带来了安全感，但另一方面则同样限制了个体的创造性。违背传统的个体往往会受到团队的惩罚或者抛弃。另外，由于团队需要不断的迁移，因此有时候出于食物紧张的压力，团队中的老弱病残将不得不被团队放弃。

同样出于迁移的需要，采集者不可能携带过多的生产资料，这反过来也会妨碍他们的技术积累和进步。当农业革命最终来临时，他们将不得不面临竞争失败和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

随着农业革命的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原始平等社群关系的打破，城市化、阶级分化等现象。个体开始有机会突破原来的传统，人类的体力开始得到解放，人们能够从事的职业开始变得丰富和多样了起来。

种族的出现

每次人口激增，都伴随着生产率的提高。原因其实很简单，当生产率提高后，相同的投入，可以生产更多的物品，从而可以供养更多的人口。

旧石器时代初期全球人口约为 12-13 万，到了末期，人口已经增长至 500 万左右，增长了 42 倍；

但遗憾的是，生产率提高所带来的人口增长，在地理分布上是不平衡的。掌握新技术的地区的人口，出现快速增长并向外扩散。而未掌握新技术的地区，当地人口则逐渐下降，因为他们会被掌握技术的人口所取代。

当人类在地理上开始扩散和迁移的时候，为了适应当地的环境，逐渐就会出现种族上的差别，例如肤色、面型、发型等；这种分化其实发生得很晚，这也是为什么当今全球各地区的人口之间完全没有生殖障碍，并且智力上也没有区别。

在10000年前，各种族在全世界分布，大体跟 1000 年前大致一样。但最近的 1000 年，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有很大原本为数众多的种族，数量急剧减少，例如非洲的布希曼人、美洲的印第安人、澳洲的澳大利亚人等。其原因就在于技术革命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虽然种族分布出现此消彼长，但也有一些共同的变化，例如由于充足的营养、卫生条件等原因，各种族的平均身高一直在上升；

2. 人类-食物生产者

从食物采集者到食物生产者的转变，彻底改变了人类的方方面面。

农业的起源

农业的出现，是人类从旧石器时代，进入新石器时代的一个分界点。农业的出现并不是突然的，它经历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成为人类的主要食物来源。原始人对于环境中的植物，是非常了解的，因此他们很早就知道了关于种植植物所需要的各种知识。但是这并没有让他们马上转变自己的生产方式，因为彼时还缺乏足够的动力。

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原始人已经能够很熟练的根据所处环境所能提供的食物数量来控制生育水平，不然他们也将面临饥饿和死亡的风险，例如哺乳期妇女的身体会自动抑制排卵，即使这一方法失败，他们也会通过杀死新生婴儿来控制人口数量。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原始人处于一种食物供给和需求相对平衡的状态中。与农民不同，原始人通常都有非常广泛的食物来源，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少数几种植物欠收，面临饥饿的风险。相对农民，采集者平均用于获取食物的时间更少，营养却更加全面，同时却避免了因为人群定居而造成的卫生问题。

另外一个造成农业出现很晚的原因在于，全球可供驯化和的物和植物的数量和种类，其实都非常有限。植物约有几百种，动物则只有几十种。而且可驯化植物需要有高产的特性，因此可以作为主要食物来源的品种，更进一步缩小到30种以内，包括：

• 4种禾本科植物：小麦、水稻、玉米和甘蔗；
• 淀粉植物：土豆、番薯、树薯、香蕉
• 豆类植物：扁豆、豌豆、豆角、花生、黄豆、大巢菜等；

而可供驯化的动物就更少了，而且跟当地环境有极大的关系。因此，需要出现某种强大的外界压力，才能够促使农业的发生，并且这种发生也只可能出现在少数具备条件的地区，而不是全球范围都可以。

这个强大的外界压力，就是人口增长。虽然在狩猎采集时代人口增长缓慢，但它仍然在增长。因此，只要给予足够长的时间，全球的每一寸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最终都会被人类所占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没有新的土地作为食物来源时，人们就被迫不得不去发掘更多获取食物的办法。因此，这个时候，少数同时具备可供驯化的动植物的地区，农业逐渐被当地人们所发展和依赖。

农业的传播

从狩猎到农业的转变，是一个漫长的渐进过程，而不是瞬间突然发生的。这个过程在全世界多个地方独立出现，然后逐渐传播开来。一个地区可驯化植物品种越多，农业出现的概率就越高。因为越丰富的植物种类，意味着更多样化的食物来源，这样可以降低单个作物出现欠收导致的风险。

已驯化植物同样经历了漫长的人工筛选过程，产量高的品种被保留，产量低的被抛弃，因此，部分植物一开始在食物来源中的占比较小，但随着时间推移和品种筛选，产量慢慢上升，越来越成为主要的食物来源，使得农业相对狩猎，最终形成了足够的吸引力。

由于早期的农业不存在今天的化肥，因此一块土地在种植一段时间后，需要休养几年时间，以便恢复肥力。这种耕种方式迫使农业人口需要向外迁移，去开拓更多的可耕种土地。

农业的传播受到很多方面的影响，其中最大的因素是气候，在一个地区适合栽培的作物，到了另外一个地区，不一定适合生长。因此，农业在不同纬度之间的传播速度要慢得多。要么等待更合适的品种出现，要么等待更好的交通工具出现，以便跨越纬度的地理障碍。但在相同纬度的传播通常迅速得多。

农业的种类

不同的气候环境适应不同的作物生长，因此全世界大致形成了三大谷物区：

• 稻米：东亚、东南亚；
• 玉米：美洲；
• 小麦：中东、印度河、黄河、欧洲、北非、中亚等；

由于小麦对环境的要求比水稻低得多，因此随着新品种的培育，目前小麦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粮食作物；

除了不断培育更新更好的作物品种外，人们还针对不同的作物发明了不同的种植技术，以便尽可能的提高产量。几种在全世界范围内普通使用的种植技术包括：

• 刀耕火种：用来快速清除森林；
• 梯田：用来在山坡上种植作物；
• 培高田：好处多多，可有效提高产量；
• 种植块根植物：例如芋头、薯蓣、树薯、番薯等；

在气候不适应开展农业活动的地区，例如降雨不足，人们则尝试通过驯化动物，例如狗、牛、羊、骆驼等来作为食物来源，发展畜牧业。为了让驯化后的动物获得食物，从事畜牧业的牧民需要不断的移动位置，根据季节迁移到不同的草场，因此形成游牧的生活方式；

总体来说，农业的食物生产率要远高于畜牧业，相同面积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因此，各个文明总是起源于富裕的农业地区。每一次文明的兴衰，都来源于两方面的原因：

• 内部斗争造成了防御力量的削弱；
• 外部游牧民族的入侵；

食物生产者的生活

农业对人类生活方式带来的最大改变，是从原来的流动生活变成定居生活。但这并不完全是绝对的，存在少数例外，即当某个地区的食物来源常年稳定时，即使是狩猎采集的生活，也可以采取长期定居的方式。

定居对人类的生活带来了深远的变化，一方面更高的粮食产量使得出生率上升，人们得以养育更多的小孩。但是另一方面，偶尔歉收、营养不良、卫生条件差、传染病，又让人们的平均寿命下降。二者叠加，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平衡。但总的来说，人们的生活质量变差了。

新石器时代的一个好处是生产资料和生产技术知识的积累，使得技术持续不断进步。同时聚居使得人类组成更大的集体组织成为可能。农业生产的复杂性，使得单个家族难以全部独立完成，人们在很多事情上需要相互依赖和协助。因此，这时候的部落组织更像是一个成员平等的集体合作社。这种组织方式的好处是人人平等，缺点是生产效率低下，因为动机不足，有点像吃大锅饭。

耕种土地的新生活让人们对神的信仰有了新的需求，因为人们开始转向崇拜土地之类的神灵了，例如大地之母。

对人口和种族的影响

人口的增长的外部压力，迫使人们从狩猎采集生活转向了农业生活。而农业生活又反过来促进了更多人口的增长。二者相互加强，很快就出现了人口大爆炸。在公元前的 8000 年中，全球人口从 500 万增长到了 1.3 亿左右，约增加了 25 倍。

当人们驯化了动物后，奶水有了新的来源，因此妇女的哺乳期变短，怀孕几率上升；随着农业人口不断增长，他们将不断向外扩散，并将原本的狩猎采集者排挤到一些不适合农业耕种的地区。同时，农民与采集者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通婚，从而使得农业技术不断向外传播。

一万年前，全世界六大种族（高加索人、黑人、蒙古人、布希曼人、俾格米人、澳大利亚人）之间的分布大致平衡，但一万年后，从事农业的三个种族人口占据了 99%，其他三个只剩下不到 1%；

古典文明（公元 500 年之前）

人类进入农业社会后，由于农业种植的特点，自然而然，文明最大概率先发源于大河流域，包括尼罗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低河、黄河、印度河等；几大古代文明起源于公无前3500年左右，持续到公元前1000年前左右，被来自大草原的游牧入侵者所终结，之后开始了古典文明的时代。

古代文明

最初的欧亚大陆文明（ 公元前3500年–公元前1000年）

目前已知最早的文明（苏美尔）出现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曾经的美索不达米亚，今天的伊拉克南部地区），但是文明的出现并不是一瞬间发生的，它和农业的出现一样，也是一个渐进的漫长过程。

古代文明的起源

文明的一些要素：城市、文字、税收、政治制度、阶级、纪念性建筑、艺术、科学等；当某个地区同时具备其中的几种要素时，即可大致称之为文明。

文明的前提是农业，而农业反过来成为文明的推手，其原因在于由于农业技术的不断进步，人们需要组织起更大规模的群体，以便能够进一步提高生产效率，例如农业的灌溉技术。新的生产技术和新的社会制度二者相辅相成，最终促使了文明的出现。

大河旁边一般存在冲积平原，土地非常肥沃，因此当采用灌溉技术后，将能够极大的提高作物产量，从而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而更多的人口又反过来促使人们开垦更多的土地，建设更大规模的灌溉设施。

一些影响深远的技术慢慢涌现，包括冶金、犁、轮子、陶器等。技术的不断进步，剩余食物的不断增多，使得专职的祭司群体的出现成为可能。早期祭司主要负责宗教仪式，但之后其他的管理职责变得越来越多，从而促进了文字的发明。

随着人口快速增长，土地资源开始变得稀缺，因此战争越来越成为一种频繁发生的事件，最终促使了军事集团的出现，并导致了世俗国家的建立。军事权贵们负责招募士兵，建设防守设施等工作。

新兴阶级的出现，产生了新的需求，例如陶器、金属等生活用品，以及武器、盔甲等战争用品，因此非农业产品的生产数量大大增加。另外由于地区之间的资源不平衡，人们需要通过扩大生产以进行贸易，来获取本地方不出生的物品，例如矿石、木材等；

战争的压力迫使权力集中，而权力集中，导致传统的议会地位受到破坏，同时进一步促进阶级的分化。传统的议会逐步让位于新兴和世袭的王权。

古代文明的传播

生产率高的集体，总是会淘汰生产率低的集体。好比农业部落淘汰了狩猎采集部落，而农业文明又淘汰了传统的农业部落一样。权力的集中、阶级的分化，加剧了这一过程。因为越是分化的阶级，底层的劳动人民，越是需要提高生产效率，来满足上层阶段的无尽需求，却又不能反抗。

但感觉这里面也存在一个问题，当阶级过于分化时，创新就会变慢，因为上层失去创新的动力，而底层没有创新的能力。如何打破这个僵局？答案可能在欧洲革命中可以找到，即如果统治阶级本身是分散分化的话，那么不同地区的统治阶段之间，仍然存在竞争的压力。因此局部地区的创新，会扩散开来。但如果统治阶级是一体的，与外界地理隔绝的，那么创新就很难发生，就像秦之后的中国一样。

不同地区的文明会逐步向外扩散传播，直到到达整个大陆的边缘，或者和其他同等发达的文明产生接壤。

古代文明的类型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地理环境决定了一个地区可从事的农业类型、可驯化的植物和动物种类。因此，不同地区最终将演化出很不一样的生产关系组织，并最终决定了其上层建筑（文明）的独特性。这些独特性到今天依然存在，而且彼此之间的差别很明显。

尽管各个文明之间各有其独特性，但它们之间也存在一些共性，其中两个最明显的共性就是社会关系的不平等和性别关系的不平等。上层阶级和底层人民的生活质量，差距巨大，如同天上和地下。

新型农业技术对体能要求更高，因此妇女不再像旧石器时代一样，是主要的食物来源，她们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处理家务和照顾小孩等；这也导致了其社会地位开始变得低下，两性关系开始变得不平等了起来。由于男性所从事的劳动主要在家族之外，因此他们也慢慢垄断了社会的重要管理岗位，这又反过来加剧了女性社会地位的低下。

尽管历史上出过不少能力过人的女统治者，但是她们都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其所处时代的女性地位；

美索不达米亚

城市（或城邦）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基本单位。城市里面的人从事各种行业，包括农业、手工业、畜牧业、渔业等；土地在城墙外面，由少数地主所有，农业从地主手中租赁和种植土地，并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作为租金；手工业者则通过出售自己的手工艺品来营生。

由于租赁大量存在，因此不可避免需要记录账目，从而促使了对文字的需要和发明。虽然文字是经济活动的副产品，但之后它的统一和普及，为整个社会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文字使得人们的经验和知识更可以更准确的传递，同时人们可以借助文字记录宗教传统、社会风俗、神话故事等，从而成为了孕育文明的导火索。

苏美尔文明不仅发明了文字，同时还发展了数学等其他学科，例如如何计时、计量、测量距离、面积等。由于当地每年会出现洪水，因此人们通过观察星象并进行占卜来预测未来。

由于洪水导致的不安全感是社会的常态，因此人们通过编制法典，来协调社会关系中的冲突，减少因不安全感而导致社会动荡。例如法典规定了两性的不平等关系，妻子在法律上是丈夫的一种财产，就像普通物品一样，丈夫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出售她们；

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并没有地理上的天然屏障，因此在其漫长的历史，不断遭受到各个外族的不断入侵和占领；

问：我看了一下地图，感觉这片地区整体上挺平坦的，为什么没有被一个统一的帝国所征服？

答：易攻难守；

埃及

埃及刚好与美索不达米亚相反，它三面沙漠，一面临海，形成了天然的地理屏障，因此在其漫长的历史中，是一个帝国文明，而不是城邦文明。它长时间由一个稳定的王朝进行统治。由于尼罗河串联起了整片地区，一方面可以作为交通航道，连通了不同地区之间的贸易，另外一方面又让整个地区的统一变得容易了起来。

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不同，尼罗河是一条很温和的河流，很少出现洪水泛滥，因此人们普遍对生活更加乐观，并且人们相信这是因为他们的国王带来的福祉，因为国王被人们像神一样对待，王权即神权，王喻即法律（感觉跟中国很像）

国王通过设置宰相来管理国家，宰相下面又设有多个部长，分别负责交通、农业和财政等工作。尽管当时已经有了私有财产和私营企业，但并不普遍。国家对社会经济的绝对控制，是埃及文明的明显特征。

埃及在手工艺品的制作上，达到了很高的技术水平，并不比今天差多少

从侧面说明这里是一处由富饶的土地孕育出的富饶文明；

克里特

克里特是一个岛，所以农业不是它的特长，通过海洋进行贸易才是它的擅长点；由于贸易是其主要的经济来源，因此这便决定了其上层建筑（生产关系）将与农业社会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没有显示的阶级分化，虽然存在奴隶，但数量很少。其次妇女由于可以从事室内和室外的活动，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因此其地位跟男人一样平等，也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也可以有离婚的权利；

在克里特岛，没有宏大的纪念性建筑（如神庙），人们更关心现世的生活，建筑物因此更加注重舒适性，而不是表示权力和权威的外表；

由于其海上力量非常强大，同时没有外族入侵的困扰，从而内部也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军事和国家机构，相对妇女，男人们因此也没有取得对经济、军事和政治等权力的垄断。

相对欧亚大陆的其他古代农业文明，克里特文明是一个伟大的例外；

印度河

印度文明具有深厚的宗教色彩和高度计划性。其城市建筑有统一的规划，并且其烧制的砖块都使用统一的规格，说明已经出现了统一的度量衡。

印度古代文明大约在公元前 2500 年进入成熟期，之后 1000 年保持一种静止不变的状态。每次洪水淹没城市后，人们会在重建跟原来一模一样的城市。更有趣的是，城市并没有防御工事，也没有军事设备。因此可见当时的人们并没有外敌入侵的困扰。

印度河也是一种农业文明，并且通过航海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产生贸易往来。目前还不知道为何这个文明后来消失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因为雅利安人的入侵，一种是火山爆发导致城市淹没。

也有可能这两个原因同时产生作用，地质灾害削弱了当地的经济。游牧民族的入侵最终使它消亡或者被同化。

商朝

起源于中国的黄河的商朝文明是欧亚大陆几大古文明中，唯一幸存至今天的一个，其原因在于中国独特而封闭的地理环境，使得它跟其他几大古文明之间存在天然的地理障碍。但同时这个障碍也没有将中国完全隔绝，一些重要的植物、动物和技术，仍然通过艰险的商道传到了中国。

虽然商朝同样面临被外族入侵的问题，但由于中国地域很大，人口众多，随着时间推移，外来的入侵者最终逐渐被当地所同化，而不是反过来。这导致整个中国文明从来没有发生过根本性的改变。

商朝文字是现在中国文字的直系祖先，因此当时的文字很容易就可以被今天的人们所破译和解读，这点跟中东存在很大的不同。

既然同样是农业文明，不可避免商朝也存在其他农业文明的共同点，例如高度分化的阶级，不平衡的两性关系等；

游牧民族获得权力

游牧民族原来生活在不适合开展种植业的地区，因此其经济天然是比较弱的。但是有两个事件从军事力量上改变了这一状况，成为了历史的转换点：

• 马的驯化：让游牧民族获得了更强、更快的机动作战能力；
• 铁的冶炼：让游牧民族获得了更经久耐用、效率更高的兵器；

农业社会的特点是阶级分化，分化的好处是社会分工更细，生产效率更高。但缺点则是大部分人成为农民，而非全民皆兵，专业化的军事力量只占人口很小的比例。当社会生产力进步缓慢时，阶级固化本身会慢慢让整个社会的效率降低，内部滋生腐败，国力变得虚弱。这反过来也为游牧民族的成功入侵创造了条件；双方力量的此消彼长，最终导致各种农业文明纷纷面临崩溃的危险。

欧亚大陆有三大游牧民族群体，分别是印欧人、蒙古突厥人、闪米特人；他们主要活动在草原地区，但是整个草原地区的资源分布是不平均的，总体来说，西部牧草肥美，东部贫瘠。这一地理差异使得东部的游牧民族在上千年历程中，持久的向西部进行迁移。最高峰为蒙古人占领了欧亚大部分土地。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中世纪，直到俄罗斯人凭借新兴的热兵器，才最终扭转了局面。

虽然铁的冶炼技术成熟得比较晚，但是当人们发现如何用铁矿制造出硬度更高的工具后，由于铁矿石分布和储藏量远远高于铜和锡，因此配备这种铁制兵器迅速因为便宜普及了开来。

游牧民族摧毁古代文明

凭借马和铁器，游牧民族发起了两次大规模的入侵：

• 公元前 1700 年：马拉战车 + 青铜武器；
• 公元前 1200 年：骑兵 + 铁制武器；

中东

中东地区处于一个易攻难守的地理位置，被不同的游牧民族多次入侵。但神奇的是中东文明最后幸存了下来，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 中东文明扩散的范围较广，涵盖了周边一系列地区，因此军事上较难将它们一次性全部摧毁；
• 入侵的游牧民族本身并非来自远方的蛮族，而是原本就生活在中东文明边缘，因此其本身也受到了很大一部分中东文明的同化。

两轮游牧民族的入侵主要涉及以下民族：

• 第1轮：郝梯人、喀西特人、胡里安人；最后中东地区被三大强国所控制，它们分别是赫梯帝国（北方）、埃及帝国（南方）、亚述帝国（东方）；
• 第2轮：闪米特人、腓尼基人、阿拉米人、希伯来人、亚述人、波斯人；最终波斯人使用亚述人的军事技术，统一了整个中东地区（包括埃及）；

希腊

希腊的古代文明最早是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后来迈锡尼取代了它。但迈锡尼本身受到米诺斯影响很深，也是海上文明。之后蛮族多利安人又取代了迈锡尼，使得希腊地区的海洋文明瓦解，又回到了以农业和畜牧业的经济中。一部分希腊人逃亡到了海外，在小亚细亚地区建立起了新的居留地。虽然这些居留地规模很小，难以扩张到内陆，但是内部很繁荣。为之后希腊城邦的崛起埋下了种子。

印度

公元前 1500 年左右，游牧民族雅利安人凭借铁制武器和马拉战车，入侵了印度河流域文明；印度古文明留下了很多文物和古迹，但是没有文献。雅利安人建立的文明则相反，没有文物和古迹（因为他们使用木头和泥土建造房子），但是却留下了很多文献资料（即吠陀，表示知识的意思）；

在肥沃的印度河流域定居下来后，原本从事游牧的雅利安人开始转向农业，其社会制度同希腊相仿，有村庄、氏族、部落、国王、贵州议会等机制；此时期的雅利安社会跟后来的印度社会有很大的不同，有阶级但没有种姓，祭司在国王之下，能喝酒，能吃牛肉；

中国

公元前 1500 年左右，居住于黄河文明边缘渭水流域的周人，使用游牧民族的军事技术（青铜武器和马拉战车），入侵了中国北部的商文明，并推翻它建立了周朝。由于周人受商文明影响很大，因此他们并没有推翻之前的文明，只是被同化的同时，加入了新的元素。社会仍然由贵州武士和农业两个阶级组成，继续沿用分封制，文字也一样保留；

公元前 771 年，周都城被反叛诸侯联合攻占，因此迁都到洛阳，史称东周时代。这个时期中央的权力已经很弱，主要作为精神上的领袖，而不是军事上的，相当于高级祭司，同时被当作民族统一的象征。

虽然东周时代政治很不稳定，诸侯之间经常打战，但是也迎来了文化上面的大发展，出现了很多伟大的文学、哲学著作，成为了中国古典文明的形成的时代。在同一时期，希腊古典文明和印度古典文明也大约同时发展了起来。

古典文明

古典文明开启欧亚大陆整体化，约公元前 1000 - 公元 500 年；

古典文明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欧亚大陆的整体化，在公元前 1500 年时期，各大古文明仅局限于所在的大河流域，因此从地图上看更像是一个孤岛，文明之间的联系极少，除非由游牧民族入侵带来新的信息；

到了公元 200 年，这一情况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欧亚文明已经被四个帝国所覆盖（罗马、安息、贵霜、汉），帝国之间已经接壤，并建立起了密切、持久和多样化的联系；不过这一时期的整体化仍然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例如欧亚大陆最西端的罗马帝国和最东端的汉帝国之间就相互不了解；

整体化的根源

整体化的根源在于技术的进步，尤其是铁器的普及使用，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因为它使得可开展农业活动的范围变大了，原本的森林地区可借助铁器进行砍伐。随着农业疆域的扩大，文明核心区自然也随之扩大。原本森林遍布的地区，意味着降雨量更大，例如季风带的恒河、中欧和长江流域。当农业扩张到这些地区时，其产量要比原先的区域更高。

更高的粮食产量意味着出现粮食剩余，因此人们可以使用多余的粮食来换取其他货物，满足多样化的需求，同时大河流域也为贸易提供交通上的经济和便利。贸易的繁荣也促使了货币的发明。工匠技术的不断进步，同时也会反过来提高农业生产率，并促进社会的分工。原本自给自足的部分农民，开始转向更细化和专业化的农业生产活动，例如中国地区的种桑养蚕（丝绸），希腊地区的橄榄种植（炼油）和葡萄种植（酿酒）；

铁器的普及同时也提高了船舶制造技术，人们可以建造更大的船舶，实现更远的航线。从北海到地中海，从红海到印度再到东南亚，遍布各种从事贸易活动的商船。

经济的发展同时会改变社会结构，原本的部落逐渐由更中央集权化的王国和帝国所取代。而更集权化的政府能够提供更好的基础设施、更统一的法律规章、更稳定的治安条件，因此又反过来进一步促进经济的发展。

经济快速发展，所带来的社会关系的巨大变革，促使了人们开始思考新的问题，例如政府的道德基础、社会制度的作用、生命和宇宙的起源等问题。不同地区的人们（例如中国的诸子百家、印度的佛陀、波斯的琐罗亚思德、希腊诸多哲学家等）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有意思的是，这些伟大的先哲，都是同一时代的人，这并非巧合，而是历史的必然。这些不同的答案影响深远，为后来的社会制度提供了建构的基础，因此也造就了未来各自地区的不同发展走向。

商业联结

贸易不仅促进了货物的流通，同时还带来了技术和动植物的流通，这使得某项技术发明，能够通过贸易传播开来。同时植物种子的流通，使得同一种作物有可能在非原产地出现更高产的种植，进一步提高了当地的农业产量。

贸易主要通过海路和陆路两种交通方式进行，但它们之间并不是相互排斥的，而是相互补充的关系。同一批货物，可能走一段陆路，再转海路，之后再转陆路等。另外当某种交通方式不安全，或者成本过高时，人们就会寻找其他替代路线。

在古代文明时期，地中海、红海、阿拉伯海等区域的海上贸易，就已经充分开展，例如米诺斯文明经常往来于地中海的东西两端；埃及人、阿拉伯人、波斯人则沿着海岸线航行，互相之间建立了贸易联系；

亚该亚人和多利安人的入侵，使得地中海东部的贸易活动逐渐停止，并回退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之后居于地中海东部的腓尼基人慢慢建立并恢复了贸易活动。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期间，地中海上的大部分贸易活动都由腓尼基的商人和水手控制。之后由于人口压力，希腊人也开始从事海上贸易活动，并在不同地区建立贸易站，随后发展成农业移居地，之后慢慢发展成城邦。这些城邦采用跟母邦相同的制度和宗教，但本身独立，不受母邦控制。

在希腊人在发展海上贸易的同时，波斯人也逐渐在建立他们的庞大帝国，范围西起尼罗河流域，东至印度河流域；波斯之后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和其继任者延续了波斯人的事业，派遣更多的探险队。他们在红海建立港口，以便货物可从这些港口由陆路转运到尼罗河，再顺着尼罗河运到亚历山大港。

贸易要能够繁荣，需要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治安，当一个地区处于和平状态时，土匪和海盗活动就会减少，贸易活动风险降低；另一个是地区本身的经济，经济富庶，才有可能输出和购买商品；马其顿之后的罗马帝国和汉帝国为这两个因素创造了条件，因此东西方之间的贸易活动出现大发展。

公元2世纪之后，随着罗马帝国和汉帝国出现社会动乱，原本繁荣的贸易活动开始衰弱。之后在公元7世纪，随着阿拉伯人占领整个中东和东亚，使得陆上的贸易受到巨大的打击，仅存海上贸易。一直到了公元 13 世纪，蒙古人征服整个欧亚大陆后，陆路贸易才重新打开。

文化联结

文化可以借助商路进行传播，例如希腊文化随着亚历山大的东征传播到了东方，印度的佛教则沿着丝绸之路到达中国。但和商品贸易不同，文化的传播有其自身的特点和局限性。

字母文字最先由腓尼基人发明，之后希腊人对其进行了改进，然后通过罗马人向西传播，通过拜占庭人向东传播。字母文字的出现是整个世界（除了中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因为它让人类之间的智力交流不再局限于祭司或贵族等少数人群。

新的文化在传播时，会与所到达地区旧有的文化之间产生冲突，它有可能会取代旧有的文化，也有可能被部分吸收，主要取决于该地的经济基础。整体来说，在古典时期，多数地方文化瓦解，被拥有独特语言、宗教和社会制度的新型文明所取代。

希腊文化最早随着亚历山大东征传播往东传播，但它并没有在中东留下永久的印记，因为虽然这些地区出现了类似希腊的城邦，但希腊文化的影响范围也仅限于这些城邦之中的上级阶层。广大的农村地区并没有受到影响，人们仍然崇拜自己原本的神，说自己的语言。当后来穆斯林征服这些地区，就把这些印记全部消除了。

地中海西部地区由于经济水平较低，希腊文化在这些地区早期的传播很缓慢，直到公元 3 世纪，罗马人征服巴尔干半岛和地中海东部地区时，才开始全面的接触到希腊文化，并深受其影响。

比希腊文化影响更为深远的是基督教和佛教的出现。这两个宗教早期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它们真正广泛传播是在古典时代的末期，这并不是一种巧合，而是当时的时代环境使然。在传播过程中，相对于原始的教义，二者都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例如：

• 着重于灵魂的拯救，允诺人们来世获得永恒的幸福；
• 倡导人人平等，任何人不分性别、财富、阶级，都可以加入；
• 强调道德准则，要求人们遵守道德标准；

古典时代的末期，社会动荡，许多人游离失所，无家可归，因此这些为人们提供精神上的安慰、保护和指导的宗教思想，很快就被人们所接纳和欢迎。这也是为什么早期皈依宗教的人们，都是底层贫苦的老百姓。而两个宗教的这些新特征，并未出现在犹太教和原始佛教中，而是应时代需要而生的。

犹太教原本是一个地方性宗教，只有犹太人信奉。后来受到希腊文化和波斯文化的影响，汲取了关于来世的观念，即信上帝者，可以入天堂，反之则将堕入地狱。在耶稣生前，基督教仍然只是一个犹太教派，真正让基督教广为传播的原因，在于保罗。他扩展了教义，耶稣不再只是犹太人的救世主，而是上帝派来的，拯救全人类的救世主。这一观念的变化很重要，因为它让基督派脱离了犹太人这个圈子，扩延到了犹大人之外的人群，使其成为了一种新的宗教。虽然基督教在早期持续受到官方的迫害，但它仍然不断发展，直至公元 313 年，被罗马皇帝敕令后，才不再被迫害。之后到了 392 年，更是进一步被罗马帝国奉为国教，之后在传教士的努力下，扩张到了英格兰、日耳曼、北欧、斯拉夫诸民族等；之后又借着欧洲的海外殖民，进一步传播到了全世界各地。

佛教始于印度，但佛陀主要将它当作个人修行的一种方法，用来对抗人世生活中持续不断的痛苦。但这些教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佛陀之后的修行者们，开始从其他宗教中汲取更多的思想，例如印度教的一些思想，增加了来世的观念和易于理解和遵守的戒条，同时人们也不再需要苦修，而只需要乐善好施就可以入天堂了。佛教教义的这一转变，为它赢得了僧侣之外的大量民众。从印度出发，公元前3世纪时，它传播到了今天的斯里兰卡和印度西北部地区；公元1世纪时，传入中亚和中国。公元4世纪中叶，到达中国北部和朝鲜；公元6世纪，到达中国南部和日本。到了公元约 7 世纪左右，佛教达到了它最鼎盛的时期，之后由于政府官方的打压，迅速衰落了下来，之后再也没有复兴过。

虽然佛教在衰落之后未再复兴，但是在它广泛传播的时期，它对亚洲大陆的文化整体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力，就像同时期的基督教一样，发挥了文明教化的作用，除了宗教信仰、伦理规范外，它的影响范围还包括建筑、文字等诸多重要的文明要素。

在古代文明时期，中东地区为世界贡献了很多伟大的发明，例如农业、冶金、城市、国家制度等。但在之后的古典时代，中东这方面的优势不再，它最重要的输出变成了宗教。新的创造发明主要来源于中东的周边区域，例如希腊罗马文明、印度文明、中国文明等；但是宗教的影响力持久而深远，直到今天，源于中东地区的这些宗教仍然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发挥着作用。

希腊罗马文明

铁器的出现为文明的扩张提供了条件，在扩张后，印度文明和中国文明所到达的新兴地区，仍然从属于原本的核心发源地，但欧洲有所不同，虽然文明发源于希腊，但扩张后罗马后，罗马人反过来征服希腊本土和其他地区，并将西方文明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前古典期

公元前 800 年 — 公元前 500 年

希腊是一个多山的地区，没有大河，也没有平原，因此它不具备形成如中东、印度、中国等大帝国的条件。人们散居在山区中，彼此相互孤立，形成各自的城邦。

由于希腊耕地稀少，随着人口增长，山区中的小块农业土地很快就无法承载更多的人口了，于是人们出海谋生，从事贸易、海盗或殖民活动。到了公元前 5 世纪左右，整个地中海就分布满了各式希腊海外殖民地（海外城邦）；

随着贸易活动的进行，不同地区之间开始出现分工，希腊人出口本国的葡萄酒、橄榄油、布匹，陶器等商品，向其他农业地区换取谷物。初期这种活动是为了解决本国粮食生产不足的问题。随着贸易需求的上升，希腊本土的人们发现将低产的麦田改种经济作物，更加有利可图。低价的进口谷物开始冲击本土的农民，原本农民和贵族之间的土地租约变得难以为继，农民纷纷要求废除债务、重新分配土地。同时城市中的新晋商业阶层也想获得跟自己的经济力量相匹配的政治地位，于是他们联合各行业的工人，一起反对原本由拥有土地的贵族。

另一方面，由于重装甲兵的出现，削弱了贵族骑兵在军事上的优势，因此在经济和军事双重压力下，政治变革变得迫在必行。在多利安人入侵后，城邦初期实行君主政体以对抗入侵。后来渐渐演变成贵族寡头政治。到了公元前 7 世纪，各个城邦逐渐被贵族出身，但获得平民支持的“僭主”独裁者所统治。

在这一时期，有个异类城邦，保持了传统没有变化，即多利安人的后代斯巴达人。原因在于他们在入侵后，为了控制所征服的为数众多的本地人，不得不全民军事化，并采取保守的防御措施。好处是安全了，坏处是闭塞了，与外界的交流变少了，文明进程开始停滞。

相对斯巴达，雅典城邦则完全相反，快速发展的贸易活动催生了新兴的中产阶级，他们和失业的农民联合，要求政治民主化。公元前 594 年，各政治派别推选了他们的首席执政官梭伦。梭伦上台后，执行了一系列改革，减轻了债务人的债务负担，废除了债务奴隶制，允许平民参政成立公民大会，富人有机会担任政治职位、设立新的陪审法庭。这一系列措施，为以后雅典民主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梭伦的改革并不能一步到位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其后的继任者们在社会压力后，进一步推进改革和削弱贵族权力。到了公元前 500 年，雅典已经出现民主政治，此时斯巴达仍然还是军事化社会。

古典时代

公元前 500 年 — 公元前 336 年

希腊的古典时代或许也可以说是雅典的时代。雅典人在希波战争前，发现了银矿，并用它组建了一支200艘战舰的海军。之后在与波斯的战争中，这支海军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参加海军的士兵主要是城市贫民，因为他们没有钱将自己准备成重甲步兵。在战争胜利后，他们也取得了政治上的地位，加速了雅典的民主化进程。

打赢波斯战争不仅让海外的希腊城邦（小亚细亚地区）摆脱波斯控制，获得独立自治，还让雅典变成了希腊半岛的霸主。雅典和其他希腊城邦组成同盟，以防御波斯的反扑。随着雅典实力的壮大，它与斯巴达之间冲突不断。双方之间的战争持续几十年之久僵持不下。之后发生的两件事情成为了转折点。一是雅典发生大瘟疫，人口死亡过半。二是雅典远征西西里意图阻断斯巴达的粮食供给，但结果惨败，海军舰队全军覆没。雅典的各同盟邦纷纷叛离，斯巴达终于有机会攻破防御围困雅典，并迫使其最终投降。

战争除了给雅典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外，也让各希腊城邦耗尽财力。由于斯巴达的独裁统治，底比斯与雅典之后结成新的联盟进行反抗，并最终打败了斯巴达人。之后底比斯人称霸希腊本土，各城邦陷入新一轮的相互战争。希腊城邦之间持续不断的内战，为后续的外来强国征服希腊提供了机会，公元前 338 年，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打败底比斯和希腊联军，统一希腊，古典时代结束，进入希腊化时代。

古典时代的文明

希腊地区山峦众多，城邦林立，难以被武力统一，同时三面环海，发展对外贸易极其便利，由于距离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两个文明较近，因此它能够及时得到这两个古代文明的各种先进知识。在发展内部经济的同时，同时还能够通过对外贸易与其他国家之间形成经济分工。

虽然希腊的城邦制度，导致彼此之间纷争不断，并导致其最后被外部的马其顿和罗马统一。但城邦内部内部的自由氛围，也为希腊提供了创造力的沃土，感觉这点跟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非常像；

希腊文明的很多东西并非原生的，它大量借鉴于中东文明，例如埃及的艺术、美索不达米亚的天文学、数学等。但有一种特征是希腊所独有的，即不受束缚的自由思想。不管是中东文明还是埃及文明，都带有中央集权的特征，但希腊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让其走了相反的方向。希腊的这种自由思想，也体现在其宗教信仰中，神与人之间是一种平等的交换关系，而不是造物主与被创造者的关系。

理性主义和现世主义体现在希腊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同行业的人们有自己不同的神明，同时专注于发展自己的特定技艺，例如崇拜医神的科斯岛专注于医学方面的研究，代表人物如希波克拉底；崇拜酒神的戏剧表演行业，则专注通过剧本来描述和反思人们的日常生活，代表人物如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等；

这点跟中国春秋时期的鲁班、扁鹊很像；同时，就像该时期中国的诸子百家一样，希腊也出现了各式杰出的人物，例如哲学领域的苏格拉底、柏拉图；逻辑学和科学的亚里士多德；历史学的希罗多德、修昔底德等；

希腊化时代

公元前 336 年 — 公元前 31 年

所谓的希腊化时代，指由于马其顿的东征，将希腊文化推广到了东部地区。亚历山大病逝后，其部下相互征战，争夺控制权，到了公元前 300 年左右，形成了三个王国，分别是：

• 原本的马其顿地区，同时控制了希腊南部的诸城邦；
• 埃及王国，由于三面沙漠一面临海的地理条件 + 丰富的自然资源，其持续时间最长；
• 亚洲诸行省组成的王国，面积最大，但面临的战争也最多，慢慢不断萎缩；

虽然亚历山大的帝国寿命很短，但其后分裂出的三个王国前前后后持续了三百年左右。这些王国下的城市已经和古典时代的希腊城邦很不同，城市不再是独立的，而是附属于王国，公民不再能够通过公民大会决定自己的事务，而是由法庭或战争来决定。因此人们慢慢的不再追求公民精神，转而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随着海外殖民地的产业发展，原来希腊的本土产业如橄榄油、葡萄酒和工艺品也受到了冲击，导致经济衰退，因此很多希腊人移居中东追求新的财富，这促进了东部地区之间的经济一体化和生产率的提高，同时也造成了经济不平衡和越来越多的阶级冲突；因此宣扬来世救赎的宗教，越来越多的受到底层人民的欢迎。

经济上的丛林法则造成了巨大的贫富差距和阶层固化，从而催生了对宗教的需求；

由于诸王国之日的战争需要，以及希腊科学和中东科学的交流，希腊化时代的科学成就进得了巨大的进步，例如几何学、力学、天文学、医学等。在希腊化时代之前，西方和东方是独立发展的。而在此之外，二者开始全而为一，西方的科学传播到了东方，而东方的宗教则传播到了西方，并对之后的罗马帝国和中世纪欧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发现公民精神的产生是需要条件的，即当人民有机会做主的情况下，人们才会有公民精神。如果是中央集权的环境，则不太可能出现公民精神；

早期共和国

至公元前 264 年

意大利半岛最初由同属印欧语系的拉丁人所占领，拉丁人和希腊人起源于同一种族。之后被来自小亚细亚的伊特鲁斯人所征服。在伊特鲁斯人到达意大利不久，希腊人也在意大利南部建立了殖民地。

公元前 500 年左右，罗马人驱逐最后一个伊特鲁斯坎国王，成为独立城邦。并在之后几年，陆续等一下周围的诸民族，控制了整个拉丁平原。早期罗马的制度跟希腊很像，最高权力在国王，之后君主政体被废除，贵族成为统治者。元老院是主要的立法机关，执政官由选举产生，行使以前由帝国掌握的权力。

由于意大利半岛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不像希腊到处都是横断山脉，因此为半岛的统一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同时罗马人对其他民族保持开明的态度，所有的人都享有人身自由，同时四分之一的岛民享有充分的公民权，其他的则享有拉丁公民权。这种开明的态度在后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当来自突尼斯的迦太基人转战意大利半岛时，各意大利同盟都保持对罗马的忠诚。

罗马在统一意大利中部后，向南推进攻打希腊的海外殖民地塔伦坦。塔伦坦人向希腊本土的伊庇鲁斯国王皮洛士救援。皮洛士率兵登陆意大利半岛，与罗马人交战。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皮洛士打赢了，但兵力所剩无己，难以支撑持久战，因为罗马还有 75 万的战斗人员作为后备。因此皮洛士在公元前 272 年撤退。8 年后的公元前 264 年，来自突尼斯的迦太基人与罗马爆发布匿战争。

由于平民为罗马军团提供了兵力，因此他们也提要得到相应的政治权利。当执政者拒绝他们的要求时，他们通过采取罢工的方式（撤出城市）增加自己的谈判筹码，直到他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为止。这一方式促进了罗马的民主化进程，但是由于此后罗马卷入一系列海外战争，导致罗马走向帝国化的道路，民主化进程最终夭折。

后期共和国

公元前 265 年 — 公元前 27 年

两方面的条件让新兴的罗马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征服一系列地区，成为一个庞大的帝国。其一是使用优良的军械和高超的军事技术。其二是内部的团结稳定。

迦太基由于几乎垄断地中海西部的中转贸易，因此非常富有，通过舰队和雇佣军，控制了地中海一系列地区。随着罗马势力范围的不断增加，二者发生冲突变得不可避免，总共发生了三次布匿战争；

• 第1次布匿战争：罗马胜，获得西西里岛；
• 第2次布匿战争：初期迦太基的汉尼拔率军从北部入侵意大利，所向披靡；但由于各意大利同盟保持对罗马的忠诚，导致汉尼拔无法控制征服的地区。罗马人通过登陆突尼斯，实现围魏救赵。汉尼拔被召回救援，并在本国被击败；迦太基投降，仅保留一小块领土和10艘战舰；
• 第3次布匿战争：停战后的迦太基迅速复苏，让罗马不安，因此发起了第3次布匿战争，攻占了迦太基，城市彻底毁灭，残存人口沦为奴隶；

在三次布匿战争后，罗马进入了一个连锁反应，即征服推动了新的征服。因为征服过程中能够获得大量的财富，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然后让后续的征服变得更加容易。于是在迦太基之后，罗马人陆续吞并了马其顿、希腊、小亚细亚部分地区、埃及、高卢、不列颠等

罗马在亚洲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地中海沿岸，亚洲的内陆地区则由帕提亚控制（即安息帝国）；

罗马在新征服的地区所实施的政策，与意大利半岛不同，元老院只关心收到税收、谷物和奴隶，至于这些海外地区如何管理则完全不过问。这一政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一是无法稳定海外地区，起义此起彼伏，海外军队不断被消耗。二是大量的进口低价谷物对本国农民带来冲击，让其走向破产。土地转到了少数富人手上。底层人民乐于出售手中的选票，支持那些承诺能够帮他们解决困境的煽动者。由于维护帝国需要一支庞大的军队，因此任何人只要志愿入伍皆可当兵。原本由平民组成的军队，变得由志愿者组成的职业军队，并且这些首先效忠的不是国家，而是承诺给他们带来好处的指挥官。因此军队变得越来越私人化。

当新征服地区的大量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入罗马时，掌握财富的少数人开始迷失自己，变得铺张浪费，追求相互炫富，原本的道德准则被无礼，文化传统被迅速破坏。

阶级斗争、奴隶起义、军人干政，让后共和国时期危机四伏。格拉古兄弟发起改革运动，试图通过实施温和的土地分配方案来改变这种现状，但是都被元老院的既得利益者镇压失败了。上层将领争权夺利，下层奴隶不断起义，整个帝国四分五裂。

征服高卢的尤里乌斯恺撒通过建立一支强大忠诚的军队，最终打败了宠培指挥的元老院军队。恺撒随后被刺杀，其养子屋大维和政治冒险家马克安东尼进行了 13 年的权力争夺战，屋大维最终胜出。屋大维总揽大权后，在余下的 44 年中，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建立起一套有效的行政体系，为之后罗马帝国 200 年的和平奠定了基础。

早期帝国

公元前 27 年 — 公元 284 年

屋大维实施的改革包括：

• 创立中央集权制度，直接控制各行省总督，严厉惩罚贪污受贿、敲诈勒索行为的人；
• 规定税收标准，让收税成为国家职责，而不是由私人负责；
• 严密控制军队，提高士兵待遇；
• 创建常备海军，镇压海盗，保护商队和贸易；

这些举措为国家管理创建了有效的行政体系，虽然屋大维之后的四个皇帝都很差劲，但帝国没有暴政跨台，并在之后的五贤王时期，迎来了帝国的极盛时期。

中国同样也是一个地域广阔的地区，因此为了维持稳定的统治，建立一套高效的行政管理体系是必不可少的；

罗马帝国对内提供了稳定的贸易环境和货币制度，因为使得其下属各个行省之间的贸易能够充分进行。并将城市文化及公共设施传播到了中欧和西欧，就像当年亚历山大将希腊文化传播到印度和中亚一样。

虽然罗马人在理论科学上没有建树，但在实践领域如工程学却做了很多贡献，修建了很多甚至今天依然在使用的道路、沟渠、下水道网、桥梁等；罗马人在思想层面一个最重要的贡献是法律《万国法》（相当于当时的国际法）；

后期帝国

公元 284 年 — 公元 476 年

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样意味着至高无上的风险，因为无数的人都觊觎着这个权力，在中国如此，在罗马也是如此。因此，当皇帝能力不足时，其权力就会旁落到其他有能力的人手上。罗马帝国的转换点出现在公元 180 年的奥勒留时期。在他之前的皇帝，都是将权力传给最有能力的养子，但奥勒留将其传给了没有能力的亲儿子康茂德，带来了灾难性的结果。康茂德不理朝政，并在 12 年后被刺杀。原本应效忠皇帝的禁卫军不受控制，军事政变此消彼长。在公元 235 年至公元 284 年的这 50 年时间里面，出了 20 多个皇帝，只有一个是自然死亡。中央的分裂和争斗，给外部的敌人提供了大好机会。西方的边远行省不断被日耳曼人蹂躏，东方的边远行省则不断被重新崛起的波斯帝国侵犯。

中国的问题貌似在于生产力没有提高，耕地有限，人口增长，官僚机构膨胀，最后二者的矛盾不可调和；

公元 3 世纪，皇帝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实行了一系列强制措施，以管制失控的经济，包括：

• 物价指导，以应对通货膨胀；
• 对闲置田地征税，以恢复耕种；
• 限制最高借贷利率；
• 禁止出口短缺商品；
• 职业世袭，不可更换；

从经济学的角度很容易发现这些措施都是一些临时应急的办法，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另外两项重要举措是：

• 分区管理：设立东西方两个首都，由两名皇帝分别管理；
• 允许基督教合法化，以缓解国家和教会、底层百姓之 间的冲突，促进社会稳定；

所有这些措施最终都证明了只有短期的效果，无法从根本上阻止帝国前后二百年的衰落历程。表面上看罗马帝国灭亡的原因是日耳曼蛮族持续的军事入侵造成的，但其背后的原因在于生产力不足造成的经济落后。罗马帝国实施奴隶制度，这一制度带来了很多坏处，最根本的坏处在于它使得从事生产的人群与罗马公民彻底分开，而奴隶本身难以产生改进生产技术、提高生产力的动力，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罗马帝国的生产技术都停留了新石器早期的阶段。另外一个坏处在于奴隶没有购买力，这样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国内购买力和消费需求的增长。

在持续对外战争的扩张期，由于能够不断收获战利品，奴隶制度的缺点被掩盖了。但扩张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最终必然受到各种地理条件的限制，达到最大的临界点。之后帝国的疆域就固定下来了，甚至会开始缩小。当进入和平时期没有战争时，维持军队的开销就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财政负担。同时不断膨胀的官僚机构则是另外一座大山。过度的支出不可避免会造成通货膨胀，当通货膨胀到达某个程度后，货币变得毫无价值，人们又会回退到以物易物的阶段。

当进入以物易物的阶段后，意味着贸易效率将极大退化，没有货币，人们很难再通过远程贸易实现分工，因而不得不转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经济基本单位变成了庄园，而不再是城市和国家。经济上的分散意味着政治权力的分散，随着贸易和税收的减少，国家机器变得难以维持，因此慢慢开始崩溃，无力对抗外敌。

相对西罗马所在的意大利半岛，东罗马帝国所在地区的土地要肥沃和高产得多，因此在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又继续维持了 1000 年左右。虽然西罗马帝国最终灭亡了，但是它还是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包括：

• 建筑方面：剧场、竞技场、庙宇、水渠、公路、桥梁等；
• 文化方面：语言、法律、教会等；

印度文明

印度文明具有非常与众不同的特点，例如种姓、杀戒、轮回转世等，这些东西构成了印度文明的基础，而且其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中国同样拥有与众不同的文明，但其原因很好理解，因为中国在地理上长期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并没有与西方或中东的文明有过融合。但是印度并不存在地理上的隔绝，印度北部与中东、中亚的联系和相互影响，甚至超过了印度北部与印度南部之间的相互影响；

公元前 1500 年左右，来自东欧的雅利安人游牧入侵了印度北部，并定居了下来。由于此时的印度已经发展出了发达的农耕文明，因此雅利安人在定居后，慢慢被当地的文化所同化，与当地人通婚，文化相互融合；

雅利安人的影响

雅利安人初期定居在西北部的旁遮普地区，因此该地区有适合的草原。在公元前 800 年以前，由于铁器还没有出现，因此他们向东扩张的速度很慢。但在铁器普及后，扩张的速度大大变快，占领了恒河流域。恒河流域的季风气候更加适合种植水稻，因此雅利安人的主要活动开始由畜牧业转向农业。农业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因此高密度的人口中心，也逐渐转移到东部地区；

铁器的普及，使得农业生产力上升，因此促进了贸易业。经济发展同时还促进了政治上的统一。原来雅利安人实行部落制，随着经济发展，开始转向王国和共和国。恒河下游的摩揭陀王国，作为商贸路线的枢纽，以及拥有丰富的铁矿，因此很快变得强盛了起来，后来成为孔雀帝国和笈多帝国的发源基地；

在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同时，社会结构也出现重大的变革；雅利安人的社会分为武士、祭司、平民等阶级，但阶级之间并没有职业、婚姻、社交相关的任何禁忌；为了避免跟当地土著混合，他们基于肤色发明种姓制度，前三个种姓即他们原有的阶级，第四个种姓则留给土著达塞人。

但是这种划分随着时间推移很快跟现实不相吻合。因为雅利安人并没法有征服所有的达塞人部落，甚至不同的雅利安部落之间也经常发生战争，因此有些雅利安部落常常与达塞部落结成联盟，攻打其他雅利安部落。另外有些达塞人也开始采纳雅利安语言和习俗。最终种姓制度不再跟肤色有关系，而是变得跟职业相关了起来；

随着时代的变化，社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职业，因此在最早的四大种姓的框架下，现今每个种姓内部又发展出了更多的各式各样的种姓。这些种姓都有四个基本特征：

• 独特的职业；
• 世袭；
• 相关的礼仪要求；
• 相关的道德准则

在种姓制度之外的人则属于“贱民”（即不可接触的人），他们没有自己的种姓，约占印度人口的七分之一。主要从事一些被认为不洁的行业，例如杀生、丧葬等；由于印度普遍存在轮回转世和因果报应的信仰，贱民身份被认为是其前世罪孽的结果，因此他们需要恭敬的履行现世的责任和义务，才能改善他们在来世的地位；

虽然种姓制度在工业化的城市中已经遭到攻击和摒弃，但它仍在占印度四分之三人口的农村地区发挥着作用；

宗教改革与反改革

随着主要经济活动从畜牧业转向农业，定居后的雅利安人所崇拜的自然力旧神，也逐渐被更适合农业活动的新神所取代，这些新神源自当地已经发展数千年的古代农业文明；

猜想在转向农业活动过程中，雅利安婆罗门与印度土著宗教领导人发生交往，并从他们身上学到农业知识、巫术和习俗等，用于举行各种宗教仪式，对雅利安人的农业活动提供指导，与之并行的变化是世俗权力也越来越向婆罗门阶层手上集中；

由于婆罗门享有解释教义的特权，而教义中的轮回转世和因果报应反过来又固化了这一特权，人们认为现世的悲惨命运是前世的果，而改变命运的途径，是完成现世的责任和义务。因此，个人的思考和选择变得不再重要，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

随着经济发展，吠舍种姓（即商人）变得富裕了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自己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因此开始反抗另外两个阶级的种种特权；非雅利安人也不断积累对婆罗门阶层的种种要求和强征勒索的怨恨；人们迫切希望获得更多的自由和平等；一系列因素促成了公元前 5-6 世纪的宗教改革，先是产生了苦行主义运动（冥想、瑜伽等），进行内心的反省和沉思练习。之后产生了佛教，它摒弃祭司、种姓、巫术、献祭等，宣扬人人平等；

佛教很快变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并传播到周边地区如东亚和东南亚。但在公元 600 年之后，在印度本土，佛教又渐渐被印度教所取代，这种变化来源于两方面的原因：

• 佛教过于激进，直接废除各种旧教义和巫术，但人们的出生、嫁娶、去世等世俗生活仍然保持对宗教仪式的需求，而佛教在初期无法满足这一需求；
• 印度教本身出现改革，吸收了一些佛教中关于自由和解脱的思想；个体通过修行和追求真理，其灵魂能够摆脱轮回，重新被吸收为代表宇宙灵魂的婆罗门的一部分，从而获得最终的解脱；

孔雀帝国

在亚历山大征服旁遮普时，消灭了当地多个雅利安部落王国和共和国，但他只待了2年，便撤出了印度。这给恒河流域的摩揭陀王国提供了统一印度北部的机会，旃陀罗笈多孔雀先夺取了摩揭国的难陀王朝的王位，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并在此后几年里，逐步向西北方扩大统治，直到到达印度河流域。

旃陀罗笈多的儿子征服了南部的德干地区，其孙子（即著名的阿育王）征服了东部的羯陵伽

旃陀罗笈多组建了一个高效的政府，贸易得到充分发展，国家得到很好的治理，有点类似鼎盛时期的罗马，是一个高效率的、严厉的、官僚政治的社会；阿育王在征服羯陵伽后态度上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变得仁慈和宽容，因此设法实行佛教的温和教义，强调宽容和非暴力主义。这两点既有道德上的需要，也因为它们有利于维持对当时庞大帝国的统治；这种宽容政策在其有生之年获得了成功，阿育王在人们的欢呼中实现了长达 41 年的统治；

阿育王去世后的半个世纪里面，其王朝被推翻，孔雀帝国被毁灭。印度在这点上跟中国存在很大的不同。中国是长期统一+短期分裂，印度则是反过来，短期统一+长期分裂；

猜测可能跟印度南部山多有很大关系，就像希腊一样；

虽然印度在政治上较少形成统一，但其在文化上是统一的，印度文化强调忠于社会秩序，而不是忠于国家，例如种姓制度高于国家制度一样；

侵略者、商人和传教士

随着孔雀帝国的覆灭，印度出现了一段长达 500 年的黑暗和混乱时期。在这一时期里面，印度与外部世界的互相影响不断增长，并对其国内的政治、文化、经济产生了影响；

由于印度西北部并没有什么地理屏障，因此一批又一批的外族入侵者不断涌入印度北部；这些入侵者将印度和外国连接了起来，促进了贸易的发展和文化、科技的交流；

同时，印度佛教僧人也借助商路，将佛教教义传播到了周边国家。同时来自欧洲的传教士也将基督教传入印度，少数地区的基督教团体存续至今天；

笈多古典时代

公元 4 世纪时，印度进入了伟大的笈多时代，这是印度文明的古典时代，可以早期罗马帝国相比。在孔雀帝国覆灭后，摩揭国设法维持了自己的独立。之后乘贵霜帝国溃灭的机会，重新实现势力扩张；

笈多帝国是一个北印度帝国，并没有将南印度半岛纳入版图，因为南北印度之间存在着地理上相互隔绝的天然山脉。北部主要说印度-雅利安语，南部则说泰米尔语等多种不同语言，并以梵语作为宗教语言，融合了印度教、佛教等习俗，虽然存在多个独立的国家，但形成了自己的一个独立的文明。

笈多帝国使用了统一度量的金币和银币，政策温和，经济繁荣，这点可从其 20% 的贷款利率体现出来（孔雀帝国时期的利率为 240%），当时主要产业为编织业；

由于社会稳定和经济繁荣，笈多时期的文化自然而然也繁荣了起来，并取得诸多伟大的成就；同时科学领域也取得了诸多进步，例如发现地球是会个自转的球体，发明了 0 和十进制（之所以后人称其为阿拉伯数字，并不是因为阿拉伯人发明了它们，而是因为阿拉伯商人将其传到了西方）；

中国文明

印度文明的特点是松散和间断，中国文明则相反，表现为聚合和连续；虽然也曾有游牧民族入侵中国，甚至推翻旧王朝，但这些外族人并没有，最终总是被中国的文明彻底同化。其原因在于中国地理环境相对与世隔绝，仅仅在西北部容易受到游牧民族的入侵。中国人都是蒙古人种，统一了文字，虽然存在诸多方言，但各地区的人们仍然能够交流。在中国文明的整个历史上，一直是同一民族，同一文化；在这种环境下，入侵的外来民族，很难撼动本土文化的地位；

中国文明另外一个特点是从未像其他文明出现过祭司阶层，而是始终奉行现世主义。这个特征避免了教会和国家之间的分裂。中国文化主要强调人如何在社会中生活，强调个体与家族、国家的关系。这种文化偏好为整个国家的政治稳定提供坚固的基础。同时这个基础又被后来出现的科举考试选拔文官制度进一步强化；

过渡时期

东周时期（公元前 770 年至公元前 256 年），中央软弱，底下各封建主之间经常混战，表面上看是一个多事之秋，但背后发生了一件奠定后续中国文明的大事。这个大事就是铁器的使用。铁很晚才传入中国，约公元前 600 年左右，但作用很大。它使得农业能够从黄河流域拓展到森林茂密土地肥沃的长江流域，并促进了排水工程、灌溉工程、运河工程的兴建，因此极大的提高了生产率。生长率的增长又促进了贸易和工业的发展，使经济商品化；经济商品化，土地变成为可自由买卖的财产，新兴的商人和工匠阶级购买土地，成为新的贵族；

经济发展为各封建主提供了建立中央集权所必需的财政资源；由于新开垦的土地不属于原先的分封范围，因此诸侯能够直接对其上的农民征税，同时不用上缴中央，极大的增加了各诸侯的财力，并间接的削弱了中央的力量；

哲学家和经典

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变化，引发了当时的人们对整个社会的重新思考和评估，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思想家，形成各种哲学流派，史称“诸子百家”。虽然学派很多，但它们也有一些共同特征，例如普遍相信历史上曾经存在一个“黄金时代”，通过研讨古代圣贤留下的经典，人们能够从中得到启发。

对祖先的崇拜在不同地区中的文明都普遍存在，但在中国文明中表现的特别强烈。

研究古籍最杰出者可能当属孔子了，他周游列国，希望统治者能够采纳他的政治见解，但最后发现影响甚微，因此转行当老师。孔子的学说整体是保守的，他要求人们遵守规定的社会秩序和社会关系，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同时要求统治依照合理的道德原则（仁义礼智信）来实施统治；同时孔子主张理性主义，对鬼神迷信持存而不论的态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未知生，焉知死？

孔子生逢乱世，所以他的学说在生前并没有被普遍接受和实施。在孔子去世两百多年后，随着汉帝国的建立，进入和平时期，统治者需要创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官僚体系来治理国家，孔子的学说因此正好有了用武之地，被国家宣布了官方的教义或信仰，其著作成为后续学者和政治家的主要研究对象；

孔子之外另外一个有影响力的学派是道家学说，该学说宣扬大自然的力量，主张人们应当顺从自然的规律，放下俗世的欲望和责任，回归大自然，统治者应无为而治；

第三个重要学派是法家学说，其核心是注重政治实践和改革，主张通过制定详细严厉的法律，来约束人们的行为，加强统治者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实现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

法家思想帮助秦实现了全国的统一，但由于其思想和政策过于激进，没有在政府和人民之间设立足够的缓冲地带，政府对人民过度汲取，导致整个社会结构异常脆弱，造成了秦国的快速灭亡。虽然法家思想在后续各朝代不再被宣扬，但是它的核心思想保留了下来，各朝代实际实施是一个儒表法里的制度；

秦帝国

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有过三次政治和社会结构的重大变革：

• 公元前 221 年：秦国实现统一，废除了封建制度，实行中央集权；
• 公元 1911 年，结束了帝国，建立了共和国；
• 公元 1949 年，结束了共和国，建立了社会主义政权；

秦国地处中国西北部，最先接触和使用游牧民族的铁制武器和骑兵。公元前 316 年，秦占领了四川的产粮大平原，大大增加了力量，与其他列国拉开军事和经济上的差距。秦国采用法家学说，不断将权力集中到中央手上，从而实现对周围国家的蚕食和征服，最终在公元前 221 年统一了全中国。

秦始皇开始将法家学说推广全国，废除了分封制，引入郡县制，由中央直接任命郡县官员，将所有旧贵族迁移到首都，以方便监视，并将秦国部队派发到全国各地。同时引入统一的度量衡和货币，实现经济一体化；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变革是统一了全国的文字；为了能够统一思想，秦始皇不惜焚书坑儒，这一举措结束了东周时期的百家争鸣局面，思想的黄金时代结束了；

度量衡和货币的统一有效促进了经济和贸易的发展。但是为了抵御游牧民族而兴建长城，耗费巨大的财力和人力。当国家越是高效的从民间汲取财富了，统治者和和人民的关系越是快速陷入紧张的状态，这也直接造成了秦朝的快速覆灭。

汉帝国

秦始皇废除了分封制，损害了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汉朝则不那么激进，而是部分恢复分封制，但是面积要小得多，并将它们分散在由中央直接管辖的郡县之间。并在公元前 127 年，规定嫡长子只可继承封地的一半，剩余部分应分给其他子女。这一措施使得封地随着时间推移将不断缩小，直到最后变成一份大地产而已；秦国建立的政治结构又慢慢被恢复了，只是不再如原先那么激进和压迫；

游牧民族由于拥有取之不尽的马匹，因此在骑兵方面占有很大的优势；汉朝通过与游牧部落进行交易，获得配备骑兵部队所需的马匹。汉朝在武器方面的优势是采用战国后期发明的弩，它比普通的弓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

皇帝拥有最高的权力，其下是两名丞相，之下是九卿（相当于部长）；除中央政府外，往下还有管理州、郡、县、乡的官僚机构，他们主要负责征税、捉拿罪犯、维护基础设施（公路、运河、粮食仓库、驿站等）；据说当时的官吏数量大约在 13 万名左右，相对于总人口来说，比例很少，约 400-500 名平民供养一名官员；因此政府提供的社会服务几乎没有，政府的职责主要是征税、抵抗外敌和维护内部政治稳定；

官员是特权集团，但这种权力不能世袭。汉朝发明了通过考试选拔文官的制度；公元前 124 年，国家建立了大学，招收学生，培养成未来的官员。公元前 1 世纪下半叶，学生总数达 3000 人；到了汉代结束前，学生总数已达 3 万人；这种考试被后续的朝代沿用和发展，形成了三种级别的考试（乡试、会试、殿试）；原则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考试，但多数情况下，只有富家子弟才能够有钱聘请老师；

考试以儒家经典作为基础，官员被分派到家乡之外的地方为官，以避免在当地发展家族势力。这种作法极大的提高的中央的行政效率和反应灵敏度。由于官方只承认一家学说，导致知识分子阶层的视野普遍非常狭隘和保守，这也为若干世纪后中国的落后埋下了种子；

在工业革命以前的农业时代，汉朝在很多领域都处于技术上的领先地位，发明了造纸术、铸铁术、釉术，水力磨、马肩轭等，极大的提高了生产率；汉代的文学成就主要体现在编撰史书方面，即《史记》。中国史学家的编史工作倾向于汇编资料，而不是对资料提出分析；绵延几千年的编史工作为后世留下了其他任何国家都望尘莫及的大量史料；

帝国的衰落

中国王朝更迭呈现出一种循环的模式，但更重要的是这种表面模式下的经济本质规律；在每个朝代的早期，由于经历分裂战争，人口锐减；在社会安定后，生产得以恢复，人口开始增长，国库充实，整个国家进入上升期。但随着时间推移，官僚机构膨胀和当权者的欲望膨胀，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国家开始面临财政困难。为了弥补亏空，政府只好提高税率。税务负担最终转移到自耕农的头上，因为大地主凭借其政治身份经常可以实现免税。这将导致很多自耕农破产，土地变卖给地主，沦为佃农。而这又反过来进一步壮大了大地方的力量，减少了中央的税收来源，导致中央进一步提高税率，陷入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便是饥荒和农民起义；同时，国库空虚，边防能力下降，吸引游牧部落前来抢劫，内乱外侵相结合，最终导致王朝的覆灭；

在整个恶性循环的向下螺旋运动中，自耕家破产，国家应征兵源减少，大地方实力变大，雇佣职业军队，中央权力被削弱。各诸侯接管了政府的统治，变成地方军阀，再加上农民起义和游牧侵袭等因素，王朝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汉结束后进入三国，之后晋朝实现了中国的统一。但是晋朝实现的世家制度，很快使得地方尾大不掉，脱离中央控制。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结束了西晋。北方被游牧民族入侵，中国进入五胡十六国的分裂时期，直至 589 年，隋朝才再次实现统一；

古典文明的终结

古典时期欧亚大陆的四大文明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它们在 3 世纪至 6 世纪都受到了游牧民族的猛烈攻击，其背后的根本原因在于生产力停滞不前。不同地区的古典文明受到游牧民族入侵的影响程度不同，其中西欧的希腊罗马文明被破坏的最彻底，印度和中国仅北部地区受到影响；

古典文明的衰落

技术上的停滞不前是古典文明最终衰落的根本原因，军队和政府机构不断膨胀，人口持续增长，但土地和粮食产量有限，政府不断加大汲取在维持开销，最终必然导致民众暴动，以及招致蛮族入侵；

社会阶级固化，例如奴隶制的普遍存在，以及对劳动的轻视态度，使得受过教育的人群不会将心思花费在如何改进技术，提高生产效率上面。因为技术的进步，既需要有工匠，同时也需要工匠受到一定程度的知识教育；

蛮族的入侵

公元 3 世纪至 6 世纪游牧民族的持续入侵，最终结束了欧亚大陆的古典文明，进入了中世纪文明的阶段；

游牧民族整体的迁徙方向为由东向西，因为欧亚大草原西低东高，地理坡度使得西部水源充足，土地更加肥沃；游牧民族初期一般定居于各文明帝国的边缘地区，之后伺机入侵；在遭受游牧民族入侵后，不同地区的结果不同；西罗马文明消失了，中国文明则没有受到影响；

印度较晚才受到游牧民族的入侵，当中国处于南北乱世时，印度的笈多王朝刚好处于鼎盛时期；公元 5 世纪时，东支匈奴（白匈奴）开始入侵印度，笈多王朝在 6 世纪中叶崩溃。该支匈奴人后续慢慢被印度文明所同化，改信印度教；

日耳曼人和匈奴人在西方

欧洲的游牧入侵者主要为日耳曼人，他们占领了中欧和东欧，由多个部落组成，使用相近的语言，可以彼此沟通，但没有统一的意识，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因此罗马帝国得以幸存较长的时间；

日耳曼人的部落一般有四种人，分别为贵族、自由民、佃农和农奴；主要权力来源于自由民大会，大会推选王和军事首领，前者一般来源继承，后者一般基于战场上的作战能力；

欧洲中世纪的骑士制度即起源于日耳曼部落的青年人佩剑仪式。一个杰出的武士首领通常会有一批年轻的随员，首领为他们提供武器、给养和训练，作战时他们守卫在首领的旁边，听从其指挥；欧洲后来的封建制即是起源于这种骑士对首领的效忠；

相对罗马妇女，日耳曼部落中的妇女享受跟丈夫一样的地位，她们可以继承和控制财产，并积极参与部落事务；而罗马妇女则被限制在家族中，遵守基督教的教义，表现虔诚和服从（跟中国有点像）；

早在公元前 1 世纪，日耳曼部落就开始侵扰罗马帝国的边境，不过彼此的罗马很强大，日耳曼人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但随着时间推移，罗马帝国变得越来越虚弱，已经不足以控制边境，因此只能使用外交手段，通过挑起日耳曼部落之间的战争作为缓兵之计。到了公元 4 世纪，这招失去了作用，因为来了新的入侵者–匈奴人；

匈奴人从中亚向西迁移时，首先遇到的是日耳曼部落中的哥特人。哥特人被迫向西迁移避难，入侵了意大利并洗劫了罗马城，之后哥特人在高卢南部和西班牙北部建立了第一个日耳曼帝国。匈奴人打败哥特人后，在匈牙利平原建立基地，袭击各罗马行省，公元 452 前包围罗马城，赶走了罗马皇帝，使得西罗马名存实亡。但令人意外的是阿提拉没有进攻罗马，而是掉头北上，并在一年后与某个日耳曼公主结婚后第二天意外死亡；阿提拉死亡，其继承人之间相互争斗，导致帝国快速崩溃，并最后从欧洲历史中完全消失了（大约 1000 年后的第二轮游牧民族大入侵，突厥人和蒙古人建立的王朝，也是崩溃的很快，根本原因可能在于缺少管理巨大疆域的有效办法）；

有意思的是，阿提拉小时候（12岁）作为人质，在罗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获得了很多关于罗马的情报；

虽然匈奴人消失了，但他们也对西罗马帝国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日耳曼人可以随意越过原来的边境，移居帝国的境内；各个日耳曼部落相继崛起，西罗马帝国彻底崩溃；公元 476 年，西罗马末代皇帝被日耳曼人废黜，标志西罗马帝国的结束（1000 年后，东罗马帝国的皇帝被另外一个游牧民族突厥人废黜）；匈奴人消失后，日耳曼法兰克人和东罗马帝国开始尝试重新统一欧洲，初期效果不错，但最终证明只是徒劳；

蛮族对西方的不断入侵

当法兰克人和拜占庭人努力重新统一欧洲时，新一波的游牧部族阿瓦尔人，从东方再次袭来；跟之前的匈奴祖先一样，他们以匈牙利平原为基地，向四面八方发起袭击，欧洲重新陷入分裂和战争之中；经过顽强的抵抗，日耳曼的墨洛温王朝和加洛林王朝，慢慢收回了部分领土，重新点燃人们统一帝国的梦想。

但梦想终究没能实现，因为新一波的游牧民族入侵又来了，这次是马扎尔人、穆斯林人和维京人，分别从东方、南方和北方发起袭击，整个欧洲被团团围住；加洛林王朝崩溃瓦解，西欧再次成为黑暗的屠宰场；

西方的巨大例外

游牧民族在欧亚大陆的一系列侵略活动，对不同地区带来的影响差别很大。

• 由于地理屏障，欧亚大陆陆远端的中国南部和印度南部，几乎没有受到侵扰；
• 处于欧亚大陆交界处的拜占庭帝国，由于拥有强大的海军、丰富的财源和强大的外交能力，成功击退了一轮又一轮的入侵者（日耳曼人、匈奴人、阿瓦尔人、斯拉夫人、波斯人、阿拉伯人）；
• 波斯的萨珊王朝由于拥有强大的重甲骑兵部队，同样击退了进攻浪潮；
• 中国北方和印度北方均受到了蛮族的蹂躏，但也同化了入侵的蛮族，保留了各自的文明；

波斯和拜占庭的战争让双方两败俱伤，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成为穆斯林阿拉伯人的牺牲品；

游牧民族的入侵，使得整个西方的古典文明被永久粉碎，一个前元前1世纪的罗马人如果在公元 1000 年或者 1500 年复活，他将发现人们所说的语言、宗教信仰、服饰、国家制度都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说技术上的停滞不前，是各古典文明崩溃的共同原因，但西欧文明在崩溃后，无法再次恢复，有以下几点原因：

• 土地产出跟降雨和光照时间长短有关，欧洲的土地生产率远不如其他地区高，相同的耕地面积，中国可以生产更多的粮食，承载更多的人口，维持更多的官僚和军事机构，以击退侵略者；
• 欧洲没有出现类似中国的文字系统和科举制度，这两样东西为中国提供了文化上的持久同一性，以及行政稳定性；
• 欧洲所处的地理位置缺少地理屏障，内部也缺少纵深，四面八方都容易受到游牧民族的持久性攻击；

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西方的古典文明被连根拔起的同时，也为后续的新文明去除了历史包袱；

历史的启示

从人类平等的维度来看的话，文明的出现，是一种退步，因为伴随文明而来的是人类的阶级分化。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文明也带来了生产力的极大进步，虽然不平等在今天仍然是普遍存在的，但是科技、医疗等领域的进步，使得即使今天的普通人，也能够享受古时代的帝王所享受不到的生活上的便利和寿命。文明使人类整体得到了进步，但它也让我们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在过去，文明既是对我们的诅咒，也是对我们的福音；至于未来它将扮演何种角色，取决于我们将如何应用我们所学习和积累的这些文明的知识；

中世纪文明（公元 500 - 1500 年）

欧亚大陆整体化

欧亚大陆的整体化从古典时期就已经开始，它也是古典时期和古代时期的分界线；到了中世纪时期，这种整体化达到了更加成熟的新高度，其中部分原因来源于伊斯兰教和蒙古帝国的扩张；过去地区间的孤立被消除，彼此建立起了新的联结；

商业联结

中世纪时期伊斯兰帝国和蒙古帝国的出现，让地区间的贸易再度兴盛，并达到了新的高度；穆斯林的征服统一了整个中东地区，而中东地区正好是整个欧亚大陆连接的枢纽，既有陆路，也有水路。阿拉伯商人的脚步，遍布整个欧亚大陆各地区；

由于蒙古帝国崩溃的太快，因此其带来的陆上贸易恢复比较短暂，欧洲人为了避开穆斯林地区的中间费用，找到了环绕非洲的新航线；

技术联结

伊斯兰帝国和蒙古帝国除了促进了商业贸易的繁荣外，也促进了技术的传播。例如三角帆船（让船只在任何风向的天气中都可以借助风力航行）、印刷术、火药、指南针、造纸术、船尾舵、马蹬和胸戴挽具等；

宗教联结

在中世纪之前，基督教和佛教已经开始传播。中世纪最大的宗教变革是伊斯兰教的出现；它的传播分成两个阶段：

• 阶段一：公元 632 年至 750 年，首先传遍整个中东地区；然后向西传播至比利牛斯山脉，向东传播到中亚地区；
• 阶段二：公元 1000 年至 1500 年，传入印度、东南亚和非洲；

视野扩展

蒙古帝国的出现，让欧洲人打开了关于远东的新视野，了解到在遥远的东方，还存在一个人口、财富和文明程度都不逊于欧洲的帝国。这是一个双向的过程，马可波罗们既让西方知道了东方，也让东方知道了西方；

伊斯兰教的兴起

公元 600 年至 1000 年的几个世纪里，伊斯兰教的出现，是欧亚历史和世界历史的一个重要的转换点。穆斯林武士征服了从比利牛斯山脉到印度，从摩洛哥到中亚的所有地区；比军事扩张更大的成就是文化上的。阿拉伯语成了这些地区的主流语言，伊斯兰教成了当地主流的宗教信仰；

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是中世纪时期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他的教诲在其死后被记录成书（即古兰经），并成为伊斯兰教的圣典；穆罕默德没有设立专门的宗教组织，只是要求人们履行某些仪式（即五功）。这些仪式为信徒们提供了强有力的联系纽带（有点像基督教中的礼拜，有些伊斯兰教的仪式是每天多次进行的，如拜功）；

伊斯兰教不仅是一种宗教信仰，它还是一种社会法规和政治制度。与基督教不同的点在于，伊斯兰教不存在世俗生活和宗教生活的严格区分，二者是融为一体的。因此，宗教圣典还同时是国家法律的组成部分；

穆罕默德的教义主要基于犹太教的教义和经典，他原本希望自己能够被犹太人所欢迎，但现实却相反。因此他转而反对犹太人并驱逐了他们；穆罕默德逐渐说服了麦地那的阿拉伯人接受他的宗教信仰，并以他的教义为基础，建议了一个神权政治国家；在穆罕默德去世时，各阿拉伯部落已经承认他的先知地位，并向他进贡；

征服时期

穆罕默德去世后，原本是松散组织的各部落，开始走向分裂和内战，虽然战争最终让“变节者”重新回归伊斯兰教社会，但显然这种局面不可能持久，为了缓和矛盾，穆斯林首领开始发起对外袭击，以便让各部落能够持续统一在中央的领导下；

由于拜占庭和波斯的财富传说和其外强中干的实质（长年战争削弱了双方的实力），早期被动发起的小规模的对外侵略，很快演变成了正式的主动对外征服战争；与其他游牧民族不同，阿拉伯人主要骑骆驼作战，利用沙漠边缘城市作为基地，以便可以利用随时沙漠进行安全撤退；

征服战争很快进入滚雪球效应，胜利带来财富，财富带来军事实力扩张，扩张带来更多的胜利；阿拉伯部队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向西进入埃及、摩洛哥，西班牙；向东进入波斯、印度、中亚；

从阿拉伯王国到伊斯兰教王国

在军事扩张达到顶点后，阿拉伯人开始在其占领的地区安顿下来。由于穆斯林的税率较低，很多被占领地区人们开始改信伊斯兰教（即马瓦里）。随着马瓦里人数和财富的不断增长，他们开始争取与其经济实力相当的社会地位，并发起了对阿拉伯贵族的抵抗运动；经过十年内乱（为争夺王位），公元 750 年，阿拔斯哈里发王朝建立。马瓦里人（尤其是波斯人）代替了旧贵族，控制了从前的军事重镇，原阿拉伯军人被主要由波斯人组成的皇家常备军取代；阿拉伯人要么回归普通市民，要么回归游牧生活；

帝国的政治结构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哈里发不再依赖于阿拉伯部落的支持，而是依赖于领取薪水的官僚系统和皇家常备军，成为君主政体。公元 752 年，首都从大马士革迁移到巴格达，意味着阿拔斯政权开始转向接受波斯传统，放弃地中海；

伊斯兰教文明

帝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迎来了鼎盛时期，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首先是贸易空前繁荣，穆斯林商人的足迹向西到达斯堪地纳维亚半岛，向东到达印度、东南亚和中国；银行业高速发展，以首都巴格达开具的支票，可以在摩洛哥兑现；

阿拔斯王朝实施宽容的宗教政策，允许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坚持原有的信仰，只予以某些限制和处罚；科学领域的重要成就是大量翻译了波斯、印度、希腊的重要著作，为后人的研究奠定的重要的基础；

阿拉伯语和伊斯兰教作为两条重要的纽带，将哈里发王朝统治下的不同民族联结到了一起。阿拉伯语在其中扮演的作用，远远比军事征服要重要和长远的多，这种作用一直持续到今天。与基督教不同，由于伊斯兰教义不仅仅是一种信仰，还是一种社会、政治、个人生活方式的混合体，因此它成为了另一条强有力的联结纽带；

哈里发统治的衰落

在以马和船只作为主要通讯手段的时代，要管理 3000 英里范围的疆域，显然难度是很大的。因此，在迁都后的几十年内，边远行省便渐渐脱离帝国的统治了；此外，中央不断膨胀的开支，逐渐超过了当时的技术条件所有支撑的局限，财政危机迫使中央需要下放更多的权力给地方，以便地方可以完成更大的征税目标，但这也为地方的独立创造了条件，相当于饮鸩止渴。到了公元 9 世纪中叶，哈里发已失去了军事和行政的控制，被土耳其雇佣军随意废立；

帝国的衰弱不可避免吸引蛮族的入侵，就像罗马帝国曾经遭遇的一样：

• 十字军从北边入侵，占领了西班牙、西西里、叙利亚等地区；前两者被基督教世界控制是长期的，叙利亚后期被穆斯林的萨拉丁收复；
• 塞内加尔和尼日尔地区的柏柏尔人，从摩洛哥南部向哈里发统治发起入侵，席卷了利比亚和突尼斯，摧毁了北非文明；
• 第三股力量则来自东方的突厥人和蒙古人，入侵持续了好几个世纪，范围涉及整个欧亚大陆，其影响力不小于早期阿拉伯的对外征服；有意思的，许多突厥人和蒙古人最后都皈依了伊斯兰教，并将其传播到了更遥远的地区；

突厥人和蒙古人的侵略

公元 1000 年至 1500 年，突厥人和蒙古人从中亚地区向外扩张，征服了整个欧亚大陆的大部分地区（除日本、东南亚、南、南印度和西欧以外）；整个过程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 突厥人兴起：先是作为阿拔斯王朝的雇佣军，然后取而代之，打败拜占庭和印度，扩张到小亚细亚和印度北部；
• 蒙古人兴起：吞并中亚、东亚，俄罗斯、中东，终止了突厥人的扩张；
• 蒙古人崩溃：突厥人复兴，收复印度和欧洲；

突厥人的入侵

突厥人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个多种族混杂的语言群体。他们和阿拉伯帝国的关系，跟日耳曼蛮族和罗马帝国的关系非常类似。首先是对高级文明的崇拜，从而在文化上被同化，充当雇佣军，之后趁帝国衰落时，取而代之；

塞尔柱突厥人在取代了哈里发的统治后，向西扩张，于公元 1071 年打败了拜占庭，占领了小亚细亚地区。其他突厥人向南扩张，以阿富汗为基地，每年向印度发起进攻，最终吞并了旁遮普地区，促进了该地区的永久穆斯林化；

这也直接导致了该地区和印度其他印度教地区在文化上的冲突，并在二战后分裂为印度和巴基斯坦两个国家；

突厥人在印度进一步向东扩张到恒河流域，攻占了德里，作为印度突厥苏丹的首都。佛教寺院被破坏，大批僧侣被杀害，导致佛教在其发源地再也没有得到恢复；

突厥人在印度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印度落后的军事装备和技术，二是印度的种姓制度导致多数底层百姓对战争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对作战毫无兴趣，甚至还欢迎侵略者；或许说明了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是很危险的，当它面临外部威胁时，内部缺少了向心力 凝聚力；

成吉思汗的征服

当突厥人取代哈里发的统治后，蒙古人也开始迅速崛起。虽然蒙古族仅百万人口，最多仅10多万的士兵，但依赖于从小训练的成长环境、精良的武器装备、适应战场的蒙古马、先进的军事技术，以及最最重要的历史时机（此时恰逢各帝国的衰落期），为其征服创造了最合适的条件；

蒙古南面的中国已经分裂成三个小国，分别为北金、南宋和西夏；同时蒙古西面的花刺子模和阿拔斯王朝均处于衰落时期；

成吉思汗首先征服了西夏，将其变成了附属国，之后灭西辽 ，花刺子模，最后再次征服反叛的西夏；

蒙古帝国

成吉思汗去世后，汗位空缺了 2 年，之后窝阔台继位，继续对中国和欧洲征战；

• 1234 年灭金，之后进攻南宋，45 年后的 1279 年南宋灭亡；
• 1237 年拔都（成吉思汗的孙子）进攻欧洲；
• 1240 年占领俄罗斯古都基辅；
• 1241 年进入波兰和匈牙利；
• 1242 年窝阔台去世，拔都撤回伏尔加河下游，建立金帐汗国；
• 1258 年，占领了阿拔斯王朝的首都巴格达，屠杀 80 万居民；
• 1260 年，埃及马木留克军队在巴基斯坦击败蒙古人，标志着蒙古帝国在中东开始从军事胜利走向衰败；
• 1278 年，忽必烈迁都北京。之后从陆路入侵印度和缅甸，从水路入侵爪哇和日本；

蒙古帝国的衰落

在扩张的步伐停止后，蒙古帝国之所以快速崩溃，其根本原因在于相对被侵略的民族，其自身的人口数量较少，并且文化原始，仅凭自身的文明沉淀，难以管理庞大的帝国，因此他们不得不借助被侵略地区原有的文明，这样也使得他们自己被当地文明迅速同化。这点与阿拉伯人不同，后者对侵略地区输出了语言和宗教，为帝国提供了联结的纽带；

除了文化上的同化，王朝内部的斗争，也是帝国毁灭的重要原因。忽必烈和其弟弟阿里不哥、堂弟海都，为了争夺大汗的位置，进行了长达 40 年的内战；在忽必烈成为中国皇帝的同时，旭烈兀在波斯建立了伊儿汗国，尊伊斯兰教为国教，被伊斯兰化；金帐汗国则接爱当地的东正教文化，蒙古本土人则接受佛教影响；

突厥人的复兴

由于蒙古人口数量很少，在征战过程中，他们不断招募突厥人入伍。随着蒙古帝国的分裂，穆斯林突厥人迅速崭露头角。就像他们曾经在哈里发王朝中的经历一样，开始反客为主。其中最著名的是帖木儿，他先消灭了波斯地区的伊儿汗国，之后打败了俄罗斯的金帐汗国和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入侵了印度，洗劫了德里；然而随着帖木儿的去世，其帝国分裂的比蒙古帝国还要快；

在帖木儿之后，穆斯林突厥人最重要的扩张是在印度和拜占庭。在蒙古帝国崩溃后，原印度北部的突厥人，终于有机会向印度南部扩张，占领了印度半岛大概三分之二的面积；之后由于帖木儿的入侵，原印度突厥苏丹分裂成了几个小国，任何一个都不具备足够的力量来恢复原先的统一状态；同时印度教徒在印度南部建立了印度教国家，来抵抗穆斯林突厥人的入侵；这种分裂状态一直持续到 16 世纪，由新来的穆斯林突厥人，统一了整个印度半岛，建立了莫卧儿王朝；

来自中亚的入侵者（奥斯曼土耳其人），趁原塞尔柱帝国衰弱时，在小亚细亚西北角定居了下来，并于 1299 年宣布独立，脱离塞尔柱的统治，向西开始征服；

• 第一步：占领残留在小亚细亚的拜占庭领土，于 1340 年完成；
• 第二步：渡过海峡，于 1354 年建立要塞，进军欧洲；充分利用巴尔干半岛处于四分五裂的衰落状态；

1362 年，土耳其人占领阿得里安堡，1384 年夺取索非亚，包围君士坦丁堡；1402 年，其苏丹被帖木儿打败并俘虏，因此被迫转移；但 1405 年帖木儿的去世，让土耳其人重获自由，重建统治，继续对外侵略；1453 年，攻陷君士坦丁堡，成为整个巴尔干岛的主人；

突厥人和蒙古人侵略的意义

突厥人和蒙古人的侵略，让欧亚大陆出现了新的力量对比，伊斯兰教都成为一股新的主要和决定性的力量；伊斯兰教不再局限于其发源地，而是扩散到了个整个欧亚大陆的各个区域，并传入非洲大陆的内地和东南亚；伊斯兰教的传播，对世界历史的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成为了一股新的世界性力量，直到今天仍然影响的世界事务的进程；

突厥人和蒙古人的侵略，还促进了欧亚大陆不同地区各领域的交流（科技、医疗、天文等），让整个大陆比以往任何时刻更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伊斯兰教在早期似乎很容易适应和吸收新的东西，但在后期去转向了经院哲学方向，进入了智力发展和创新的停滞；蛮族的毁灭性打击，埋葬了西欧的古典文明，为后续新观念和新制度的产生，准备好了生根的土壤；

传统的拜占庭文明

拜占庭的出现

君士坦丁堡的前身即为城市拜占庭，它是某个希腊城邦在公元前 7 世纪建立的一座海外殖民城市。由于其周边的陆地并不属于希腊人控制，与内地的联系处于被切断的状态，因此在建立后的 1000 年中，一直是一座二流的商业城市。这一局面在罗马帝国控制城市周边的陆地后，得到了扭转。

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南北两面均为狭湾，并拥有人工修筑的城墙和巴尔干山脉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因此在历次的蛮族围攻中幸存下来；在东罗马帝国崩溃后，君士坦丁堡继续被作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直至近代土耳其共和国的成立；

在西罗马被推翻后，东罗马几度尝试收复失地，历经多个皇帝，有阶段性成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最终其疆域缩小到一个最容易维持稳定的范围（单一民族、文化、宗教），在突厥人出现以前，与阿拉伯帝国处于和平共处的状态；

拜占庭的黄金时代

公元 9 世纪初至 11 世纪初，是拜占庭的鼎盛时期；整个帝国由多个省构成，每个省由一位统领行政和军事的将军管理；国家将土地分配给农民，以换取农民服兵役和纳税。整个国家的经济以自由农民村社为基础，同时也是欧亚大陆的商贸中心；

随着国家在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增长，皇帝开始发动对外战争，并控制了周边较大的一片区域；拜占庭人仍然认为自己是罗马人，并在口头和书面中使用希腊语作为通用语言；东正教在帝国控制的整个范围内得到广泛传播；

与旧罗马不同，拜占庭的皇帝与主教之间是从属关系，这种关系进一步促进了社会的稳定；在黄金时代的几个世纪中，拜占庭帝国同西方和伊斯兰教世界处于一种和平共处的状态，国家呈现富裕、强大、稳定，这种状态使得它在思想上变得保守和自满，就像后来的中国一样；

拜占庭的衰落

1025年，巴西尔去世，之后50年，拜占庭的首都被来自西方的第四次东征的十字军占领；首都失陷的原因在于主管各行省的军事首领与当地的大地主联合起来，脱离了中央的控制；

巴西尔的继承者们软弱无能，无力控制军队，尤其是在减免了大地主和寺院的大部分税收后，经济收入锐减，同时随着中央的奢侈和雇佣军支出的不断增加，经济出现严重失调；

内部的虚弱不可避免吸引来了外部蛮族的侵略。来自西方的诺曼最开始以雇佣军的身份出现，之后随着国家变得虚弱，便反客为主。这个过程类似突厥人在哈里发王朝的经历，不过突厥人在推翻了哈里发王朝后，建立了塞尔柱帝国，重新复兴了伊斯兰教的世界；拜占庭内部在争夺王位时，突厥人被作为雇佣军引入，导致小亚细亚地区渐渐脱离控制，变成了突厥人的基础；

面对来自突厥人不断增长的威胁，拜占庭皇帝以宗教的名义向西方的基督教社会发出救援请求，但他得到不是雇佣军，而是成分复杂‘、难以控制的十字军。由于东方基督教和西方基督教彼此在语言、宗教、政治、生活方式存在不同，双方陷入怀疑和猜忌，最终演变成了敌对。十字军原本的目标是耶路撒冷，最后却将矛头指向了君士坦丁堡；在 1204 年被占领后，接连进行了三日的掠夺和屠杀；其最终结果反倒是给伊斯兰教统治整个中东铺平了道路；

尽管拜占庭帝国在 1261 年得以恢复，但它再没有从这次创伤中恢复过来，一直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直到 1453 年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最终占领；

拜占庭的灭亡

来自意大利的拉丁人在攻陷君士坦丁堡后，在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多个封建国家，但这些国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们最终灭亡的命运，因为当地的东正教居民对其充满敌意，同时四周都被敌人包围着；这些敌人有来自原本的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也有后来当地人为抵抗拉丁人统治，而建立的多个希腊国家。

来自小亚细亚西部的尼西亚王国最终赶跑了拉丁人，于 1261 年收复了君士坦丁堡。但此时的帝国已经大不如前，仅剩下两个城市和少量的属地。帝国的经济陷入破产，富人们逃避税收，穷人的负担则不断增加，人们纷纷起义，企图建立共和政体，但随后被中央的雇佣军镇压了。

为抵抗日益逼近的土耳其人，皇帝多次向西方基督教会表示归顺，以换取军事上的援助，但收获甚微。鉴于之前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暴行的惨痛教训，民众激烈反对，社会陷入分裂；1453 年，奥斯曼土耳其人进攻并占领了君士坦丁堡，再次对其进行长达三日的屠杀和挤夺；

拜占庭的遗产

拜占庭在诸多方面为后世留下了一些宝贵的遗产：

• 军事：成为西方和伊斯兰世界的地理屏障，起到了保护盾的作用；
• 经济：促进了地中海贸易的发展，其货币成为交换的媒介
• 文化：传播普及了东正教、罗马法，带来了宗教法庭，处理包括道德、信仰、继承权、婚姻等方面的诉讼；
• 艺术：拜占庭风格的绘画；
• 政治：新的东正教会起到了巩固政权的作用；

从本质上来说，由于拜占庭继承了西罗马的遗产，整体呈现出守旧的特质，未能形成开宗立派的新气象，最终的命运不可避免成为一个过时落伍的国家；

传统的儒家文明

公元 6 世纪隋朝统一了中国，直到 16 世纪西方入侵中国之前，这 1000 年是中国文明的黄金时代，整体上表现为政治、社会、文化的空前稳定；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它为更多的人提供了更多的物质利益、和平生活；但同时也是一件坏事，因为它也导致了中国文化整体上的守旧，缺乏创新，使其在西方列强崛起后，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隋朝和唐朝

在经历了长时期的分裂后，隋朝重新统一了中国，并重修长城、开挖京杭大运河、发动对外战争（如台湾、印度、朝鲜）等；在隋朝建立后，由于对社会汲取过渡，赋税过重，因此各地很快发生各种兵变，之后被唐朝取代；

京杭大运河为长江新经济中心和北方政治中心建立了连接；

唐朝最大的成就是实现领土的扩张，其疆域超过汉朝，在中亚地区建立了宗主权；唐朝通过“均田制”，将新开垦的土地分配给自由农民，以换取他们的税收和兵役，组成一支常备军，来加强中央的军事力量；

隋朝恢复了汉朝的官吏考试制度，唐朝则将其进一步完善；早期的考试内容较为综合，除了儒家经典外，也包括法律、数学、政治等内容；后期的内容开始集中到文章体裁和儒家经典；官吏考试制度的好处是统一官僚集团成员的观念，形成主要由文人组成稳定的统治集团，缺点则是新观念新思想难在这种环境下生根发芽，发展壮大。

唐朝是一个开放的朝代，不仅体现在商业活动上，也体现在宗教信仰上，佛教在唐朝进入鼎盛的时期；寺院在这一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土地，引来了政府的垂涎和迫害；之后佛教虽然没有像印度本土一样完全消失，但也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在唐朝后期，它同样遇到了之前各朝代都会遇到的问题，政府支出不断的增长，人口增长和自然灾害引发了自由农民的破产，沦为地主的佃农，国家税收不断减少，而地方势力不断增长。农民起义不断发生，政府在借助地方势力镇压农民的过程中，地方力量开始脱离控制，帝国四分五裂，进入“五代”时期。在大约 50 年后才再次统一于新的王朝–宋；

宋朝的黄金时代

宋朝的军事力量，从王朝建立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不断的向下走下坡路。宋朝从未收复东北领土，也未能收复西北领土，这些地区一直处于游牧民族的控制中，宋朝甚至无法收复北京和长城之间的地区，并需要每年向游牧民族纳贡；

由于缺少天然的地理屏障，决定了宋朝非常容易受游牧民族的攻击。在送了一个半世纪的礼后，宋朝皇帝发动战争，企图收复东北领土，结果惨遭失败，并进一步失去北半个中国，只保留长江中部和南方地区，史称南宋；

虽然宋朝在军事上面很弱鸡，但是在文化和经济领域，却空前繁荣，达到历史上的新高度；引进早熟水稻、兴建水利工程提高了粮食产量，促进了人口增长和贸易增长，后者又反过来失去生产增长，出现了以商业为中心的城市；

除了国内贸易外，由于生产率提高和航海技术不断改进，对外贸易的增长也很明显，海洋成为新的丝绸之路。可惜宋朝并没有走上海洋强国的道路，发达的商业活动也未对国内的政治带来任何的根本性影响；

元朝蒙古人的统治

南宋维持了 150 年左右，在帮助蒙古人灭金后，自己变成了下一个牺牲者。蒙古人在统治中国后，继承了前朝的政治机构，并雇佣了很多穆斯林在政府内任职，以形成对汉人的制衡；

由于蒙古统治中国的时间较短，并没有从根本上对中国的文明产生太大影响。在蒙古统治时期，欧亚大陆原本的商路得以恢复，贸易活动恢复到过往的繁荣水平。

忽必烈之后的大多皇帝软弱无能，内部权力斗争不断，外部税负越发沉重，黄河泛滥引发饥荒导致后期 40 年北方纷纷爆发农民起义。元朝利用起义军之间的争斗，维持了几十年时间才最终被取代；

明朝的民族优越感与回缩

蒙古人之后，明清两朝大约持续 500 年左右的时间，整个社会处于稳定有序的状态，其中一个原因是上层建筑：“理学”的出现，在传统儒家学说的基础上，吸收了部分佛教和道教的思想，让儒家理论重新符合时代的需求。另一个原因是经济基础，地方的乡绅贵族一方面通过掌握土地，控制着地方经济，另一方面让子女通过教育和科举，入朝为官，获得政治上的支持；整个社会实际上是由集官僚和贵族为一身的阶层所控制；

虽然明清时期，中国的商业活动仍然发达，但是商人阶层却受代表政府的传统官僚贵族集团的限制和约束，因此未能像他们的西方同行取得匹配自身财富的政治权利；商人需要加入行会，而行会需要接受政府的许可、领导和控制，同时政府也参与到商业活动了，垄断了诸多商品的生产和分配。政府的腐败以及对商业活动的强力干预，限制了商人创建自由企业的可能性；

更糟糕的是，中国政府并未向海外华人的商业活动提供支持，反而反过来加以打击和限制，因此虽然明朝时期中国的海军力量非常强大，但却并没有转化成商业收益，把整个海洋让给了后来的西方蛮族；

中国文明在日本

中国文明在东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除了中国北部和西北部的游牧民族有自己的独特文化外，东南亚和日本等农业国家，都受到了中国农业文明的影响，其中日本由于岛屿地理位置相对独立，因此在受到中国文明影响的基础上，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这一点跟英格兰岛有点像，但英国离欧洲大陆很近，日本则要远得多，相对更加与世隔绝；

早期的日本是一个由氏族组成的社会，大约在公元 1 世纪左右，其中一个氏族完成了统一，但并没有形成帝国，而是建立起了一个松散的政治结构，完成了宗教上的统一，天皇为国家的首领；

公元 6 世纪左右，正值中国唐朝的鼎盛时期，各种文化如佛教传入日本，导致了大化改新，试图以唐朝为模板，建立中央集权的国家；但最终改革出现了本土化，因为世袭的宫廷贵族拥有土地和军事力量，所以最终演变成了双重政府。天皇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国家由世袭的宫廷贵族进行管理；

日本对来自中国的事物都进行了本土化的改良，包括文字、宗教、建筑等，既借鉴了外来事物的优点，也保留了自己的传统和特色；

日本的封建制度

公元 6 世纪大化改新引进的帝国体制，持续到公元 12 世纪左右，之后被封建制度所取代。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势力的地方家族通过武力获得越来越多的土地，导致国家税收越来越少，地方权力被新的农村贵族所接管；

随着地方军事实力不断加强，最终完全超过了国家的军队。到 12 世纪时，日本已经由封建领主（大名）控制。大名之间经常为争夺土地发生战争，并企图统一日本；在 16 世纪初，全日本有几百个大名；

日本的回缩与孤立

大名控制时期，由于农业技术的进步，粮食产量上升，带动了贸易活动的增加，在交通要道、港口等地方，开始出现城镇和商业行会。贸易活动的范围扩展到了整个东南亚，如果没有遇到西方人的话，日本有可能会像西方一样，建立海外帝国。

基于西方明显的海上军事优势，日本采取了锁国政策，导致整个国家回退到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虽然该政策保护了日本的封建制度，但是也让日本丧失了扩张机会，并为后续的落后和挨打埋下了伏笔；德川幕府除了锁国政策外，还引入了中国的儒家思想和制度。虽然佛教仍然是民众的主要信仰，但儒家思想慢慢成为日本的主流思想；

虽然日本也闭关锁国，但幸运的是日本并没有形成像中国一样的帝国体制，因为当西方列强用武力打开日本的国门后，传统的封建制度反而让日本做出迅速、积极的反应；

革命的西方文明

起源于中国的三大发明（指南针、火药、印刷术）给西方社会带来了的变革，但它们在中国却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因为中国单一文化的帝国制度，只有单一的上层利益集团，他们更倾向于将技术用于维护传统的制度，加固自己的统治，而不是改革它；西方松散的封建制度，恰好为新技术的普及提供了土壤，使其得以迅速生根发芽成长，从而带来了巨大的社会变革；

西方的多元化

教士（祭司阶层）、骑士（军事阶层）、劳动者在各个文明都普遍存在，但是在中世纪的西方，这三者的关系有些不同。罗马帝国崩溃后，西方一直未能重新建立起新的帝国，由此出现的权力的真空，衍生出了新的社会结构；

封建制度

罗马帝国被德意志推翻后，新成立的国家缺少足够的资金维持管理官僚机构和军队，因此国王用土地作为报酬，分封给其支持者。封臣再把土地分成更小的土地，封给其支持者，最终形成了领主和封臣的封建契约关系。领主为封臣提供保护，而封臣以履行兵役来换取保护；

查理曼去世后，政治权力开始慢慢转移到封臣手中。在封建制度中，拥有地产的人也拥有政权，领主和封臣之间的契约取代了国家权力；每当国王尝试建立君主国家时，就不免会导致国王与贵族之间的斗争；

采邑制度

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整个社会四分五裂，货币消失，以往跨地区的大规模贸易活动进入停滞状态，导致了采邑制度的出现。在该制度下，农场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经济体，农奴和庄园主之间形成契约关系。虽然贸易活动消失，但庄园内部的生产技术仍在不断提高，保留了磨坊和铁匠坊；

教会

罗马帝国的崩溃，也给教会留下了权力真空。一方面教皇不断向北欧派出传教团，在边远地区建立起了越来越多的教会，让自己的影响力不断向外扩张；另一方面，教会与各世俗权力集团结盟，为国王们加冕，加强自己的地位；最后，拜占庭被来自东方的敌人打得晕头转向，无暇顾及西方的教会；

地理背景

地理因素在西方崛起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作用：

• 地处欧亚大陆的西端，拥有拜占庭做为缓冲地带，让西方得以避开东方穆斯林和蒙古人的锋芒；
• 北欧大部分地区属于平原，长年多雨，气候温和，水量充足，土地肥沃。狭长的海岸线也为交通运输提供了便利；

虽然北欧的自然资源在希腊-罗马时期即已经存在，但当时的农业技术较为原始，还未能有效开垦和利用这一片土地。生产技术的不断提高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让欧洲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从地中海盆地向北部转移；

北欧的纬度和中国东北地区差不多，古时候因为一些客观的原因（如气候、农业技术、可种植的作物等），中国东北地区也一直未能像今天一样成为主要的粮食产区；

技术的进步

中世纪取得的技术比希腊-罗马时期要多很多，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 中世纪取消了奴隶制，取而代之的是采邑制度；农民依附于庄园主，彼此形成的契约关系，有动机和动力去重视和提高生产技术，因为它可以带来双赢的结果；
• 教会宣扬的人道主义伦理，对劳动者的尊重，也促进了技术的进步；

教会宣扬人道主义，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扩大信众范围？

中世纪的农业发明：

• 三田轮作：相对于双田轮作，每次只有三分之一的田地处于休耕状态，提高了土地使用效率；
• 重型轮式犁：相对于爬犁，能够耕种以前无法耕作的土地；
• 马挽具：开发了马的耕田潜力，将马的拖力提高了4-5倍；
• 马蹄铁：开发了马的长距离运输能力；
• 水车、风车：为人们的生活（如磨坊、炼铁等）等提供了重要的能源；

发展中的经济

随着技术水平的提高，经济也随之不断的发展，农林矿渔产量以及新开垦的可耕种土地大大增加；同时随着土地开垦，人们的居住范围也不断向外迁徙和扩张；而这一切又自然而然的促进了商业和城市的发展；

在 10 世纪时，商业活动主要由奢侈品构成，到了 14 世纪，商业活动已经覆盖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用品；商业活动的巨大发展，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作为经济和行政中心的城市慢慢成型，例如威尼斯、那不勒斯等；

相对于印度、中国的城市，欧洲这些新兴的城市规模还很小，但是它们有一点很独特，即它们拥有自治权和政治力量，这在类似中国这样的帝国体制中，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商人们通过自己拥有的财政资源，向皇帝申请获得特许状，建立起自己的组织，例如行会、市政厅、法院等；同时城市与城市之间也结成政治联盟，组建军事力量，对外维护自己的经济利益，例如通过战争反抗国王增加税收的企图、对抗海盗等；

随着经济的发展，商人获得了越来越高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实力，这在欧亚大陆的其他帝国中，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这种政治实力，也为后续诸西方国家支持商人的海外冒险和殖民扩张奠定了基础；

新的君主国的崛起

林立的封建小国、新兴城邦联盟和传统的天主教会等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角逐政治权力，彼此之间经常既有冲突，也相互合作，错综复杂；

在 9-10 世纪，教皇与皇帝主要体现为合作关系；到了 11-13 世纪，教皇开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到了 14 世纪后，君主同新兴的商人阶层合作，通过换取商人阶层在财政上的支持，为他们提供保护，反对领主和教会的不合理要求，消除贸易障碍等，随着各项皇家法令的实施，出现了新的君主国，例如今天的英国、法国、葡萄牙、西班牙等；这些新兴的君主国家为后续的海外冒险事业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资助；

文艺复兴运动的蓬勃发展

持续大约 1000 年的中世纪，是文化创造的黑暗时代；在这一时期，修道院的教士们保存了部分古典文化，并从中汲取与其宗教信仰相一致的部分，形成了教会文化；

为了培养教士，当时的教会创建了教会学校；大约 100 年后，慢慢衍生出了早期的大学；这些大学不像教会学校只教授文科，还教授很多世俗内容，例如宗教法、民法、医学、数学、音乐、天文等；这些大学早期都是培养教士的机构，因为当时社会上的各种文化和行政职位都是由教士来担任的；

文艺复兴运动起源于意大利，当时的意大利是工业和贸易为基础的社会，商人家族控制了经济和政治，对城市的发展决定性的影响，他们成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和作家的主要资助者，使其出现了现世主义、个人主义和人道主义的特征；这些特征体现在当时的学术成就和教育事业中，新成立的学校不再是培养牧师，而是培养商人的子弟，其宗旨是让学生们成为快乐、健康、有责任感的公民；艺术作品的创作主题不再局限于宗教内容，而是越来越转向探索和满足个体的生理和心理需求；

由于印刷机的出现，使得文艺复兴运动很快从意大利传播到了北欧，由于北欧地区人们的识字率更高，因此大批印刷品激发了人们关于政治和宗教问题的学习和讨论热情，并促进后续的宗教改革，以及宗教和王朝之间的战争；

西方的文艺复兴运动与中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中国，儒家思想继续对社会发挥着决定性的影响，其思想厚古薄今、尊老鄙少、注重传统、因循守旧、忽视创新，虽然它有利于维持社会的稳定，但却也阻碍了新技术和新思想的广泛传播；除了中国外，欧亚大陆的其他社会（如穆斯林的奥斯曼帝国）同样如此，

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想要维持一个大范围地理跨度的帝国，发明并推行一套有助于社会稳定的思想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和穆斯林帝国都走上了这条路。但是这种制度在维护帝国社会稳定的同时，也扼杀了可能带来重大变革的新思想；中国推行儒家学说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种必然；而这一步必然，也导致了下一步落后的必然；

西欧的扩张主义

随着技术进步、商业繁荣和人口增长，西欧开始具备海外扩张的基础，传教和获取财富是海外冒险事业的主要动机；

或许获取财富是深层动机，传教只是一面旗帜，掩饰真正的深层动机；

航海、造船、军事装备等技术的发展，使得海外扩张成为可能；其中舷炮的发明，让欧洲获得了对世界各大洋长达 400 年的军事优势和控制权；复式记账、标准货币、银行、信用状以及股份公司等商业技术手段的出现，也进一步推动和加快了海外扩张步伐 ；

当资本主义的萌芽在西欧悄悄生根发芽时，正逢伊斯兰教在以中东地区为中心向东西两个方向作扇形扩张，因此从地理了隔开了处于欧亚大陆两端的中国和西欧；从红海到印度洋，到南太平洋，都是阿拉伯商人控制的区域；

虽然部分欧洲商人和阿拉伯人进行交易，并通过地中海转售至西欧，获得了丰富的利润。但他们只是少数的既得利益者。西欧本土的其他商人对其中的高额利润虎视眈眈。他们有巨大的动力和动机，想要去除掉这层中间商，直接与东方国家进行交易；因此，如何开辟新航线，避开阿拉伯商人，成为大家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这种迫切性，使得美洲大陆、非洲好望角航线等等重大发现，变成时间早晚的问题；

西方文明中的女性

在持续时间长达数百万年的旧石器时代，两性关系是平等的。到了新石器时代，一切开始变化，男人们越来越主要从事“重要的室外”的工作，女性则出事“不重要的室内”工作。男性成为家族收入的主要来源，并垄断了社会组织中的各种重要职位；

到了中世纪，这一不平等的局面依然如此。中世纪女性的地位在两个方面受到影响：

• 教会制度：虽然基督教义理论上是支持两性平等的，但在宗教事务中，二者却并不那么平等。但教会制度中的女修道院，为部分女性提供了受教育和发挥其才能的机会，让部分人在其中实现了个人价值，并赢得社会的尊重；
• 封建制度：封建以分封土地来换取封臣的军事忠诚，因此它天然排除了女性的平等待遇；上层阶级的女性成为土地的附属，仅在没有男性继承人时，女性才有机会继承土地；她们主要扮演政治结盟和生育继承人的作用；下层劳动妇女由于需要参与劳动，因此反而享有比上层妇女高一些的家庭地位；

虽然中世纪的劳动妇女承担比她们的丈夫更多的劳动任务，但是她们得到的回报却更少，被排除在各种公共决策之外，没有任何政治权利，除非她们的丈夫去世；因此，虽然中世纪取得了诸多的技术进步和社会进步，但是两性关系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这种重男轻女的习俗传统，一直到今天都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着影响；

历史的启示

原本边缘的落后地区，由于采用新技术，慢慢变得强大了起来，并最终征服那些原本的发达中心地区。这种现象在历史上反复上演，正如近两年一本畅销书的名字“创新者的囧境“所描绘的；当一个地区变得稳定发达后，如果这种维持稳定和发达的制度，阻碍了人们对新技术的接纳和创新，那么它将不可避免最终变得落后的命运；

这个世界唯一永恒的主题是变化，因此如何适应变化，以变应变，是一个地区或民族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

非欧亚大陆（公元 1500 年之前）

非洲

地理环境

非洲大陆的面积很大，生态环境非常的多样化；其中北非一直以来与欧亚大陆联系密切；北非与南部非洲中间隔着撒哈拉沙漠，但它也并非是不可逾越的天险。虽然沙漠和雨林，为外来者征服南部非洲提供了屏障，但是非洲并非是与世隔绝的，历史上存在的诸多商路，将非洲南部内部的各个地区，以及与外部世界联系了起来；

农业和铁器

之前历史学家以为铁器是由外部传入非洲的，但最近的考研成果发现铁器更有可能是在非洲内部独立发展出来的。公元 2-5 世纪，冶铁技术随着班图人逐渐传播到非洲大部分地区，同时也将可耕种土地扩张到了从前不可耕种的森林地带，从而提高了粮食产量，出现可用于贸易的剩余产品和其他一系列相关的变化，例如社会分化、国家官僚机构等；

技术进步也导致了各种族的不同命运，采用新技术的种族很快占据了优势，人口不断增长，挤压了其他种族的生存空间；

在撒哈拉地区变成沙漠之前（公元前 5000 年左右，地中海在该时期可能没有水，是一片盐碱地，然后风不断将盐带到撒南部地区，最终导致了该地区的沙漠化），该地区已经出现畜牧业；大约在公元前 6500 年左右，农业出现在埃及地区；但目前的考古成果发现，在更早之前（约1.6万年前），人们已经在该地区种植本地驯化的粮食作物；

伊斯兰教

阿拉伯人的伊斯兰教给非洲带来很大的影响，它于 7 世纪左右通过穆斯林的入侵，传播到了非洲；阿拉伯人带来了更先进的农业技术和外来农作物；从事贸易的阿拉伯人通过骆驼商路，将非洲内陆各地区联系了起来，同时通过印度洋，将非洲和中东、印度、东南亚等国家建立了联系；

伊斯兰教带来了学校，让更多的人得以识字，并在大学中从事各项研究；同时伊斯兰教义还被用于加强帝国的统治，通过建立行政官僚机构，取代以前的血缘关系，社会变得更加稳定有序；

苏丹诸帝国

诸帝国：加纳-》马里-》桑海，三个帝国有时间上的先后，部分区域重叠（该地区盛产黄金）；它们都是以贸易为经济基础，其财政主要来源于对贸易商品的征税；伊斯兰教对三个帝国的影响都很大。

虽然伊斯兰教对帝国的影响很大，但它主要局限于城市地区，在农村地区人们仍然信奉传统信仰。因此，当发生危机时，帝国内部缺少足够的凝聚力；同时三个帝国的外部面临来自北方的柏柏尔人的威胁，事实上，加纳帝国和桑海帝国都是由于北方民族的入侵而灭亡的；

东南非诸王国

除了苏丹三帝国外，非洲其他地区（东南非）也存在着一些较小的王国和城邦，例如莫诺莫塔帕帝国（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地区）；这些王国同样以贸易立国，同时也出产黄金；虽然东南非不存在柏柏尔人的威胁，但是该地区却遭到了葡萄牙的掠夺。葡萄牙人凭借着更先进的武器，打败了莫诺莫塔帕帝国；

结论

在欧洲扩张之前，由于阿拉伯人的入侵和贸易活动，非洲地区并非与世隔绝，虽然不如欧亚大陆其他地区那么发达，但也不至于差距很大；

美洲和澳洲

虽然维京人在 11 世纪（比哥伦布早 4 百年）就发现北美洲了，但限于当时的技术水平，他们未能在北美洲实现定居；15 世纪欧洲人对美洲的入侵，其速度是摧古拉朽的，就跟之后的澳大利亚一样，但对非洲的入侵就没有那么快了，其核心原因在于美洲和澳洲在历史上过于孤立，使得当地人对欧洲人带来的病菌缺少抵抗力，而非洲则没有这个问题；

陆地和人民

相比美洲，非洲还有一些地理上的屏障优势，一个是沙漠，一个是没有内河，这样都给欧洲人到达非洲内陆地区带来了很大的交通障碍，而在美洲大陆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另外美洲的气候条件也更好一些，不像非洲那么炎热；

印第安人很早就到美洲大陆了，大约在 3 万年前就已经在美洲大陆定居；之后的时间里也不断向美洲迁徙，部分人还根据季节，经常往返于两个大陆之间，直到近代随着民族国家的成立才停止；当时气候寒冷，海平面较低，为人和动物的迁移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印第安人的祖先是蒙古人种，之后在分散到美洲大陆各区域，最终慢慢演化成今天的形态；

文化

早先迁徙至美洲的印第安人祖先来自亚洲大陆的边缘地区（例如西伯利亚），而非拥有发达农业文明的中心地区，因此当他们到达美洲大陆时，并没有带来什么先进的农业文明和技术，而是原始的狩猎采集模式，之后他们在美洲独立进化出了更高级的文明形态以及各种语言；由于不同部落的语言是独立进化的，因此不同印第安部落之间的语言差异非常大，不亚于中文和英文之间的差异；

美洲文化大致可以分成三种形态，分别为：

• 高级农业文化：主要分布在中美洲和安第斯高原地区；
• 中级农业文化：主要分布在高级农业文化的相邻地区；
• 渔猎采集文化：其他相对遥远和边缘的地区；

印第安人驯化了很多植物，这些植物在今天已经传播到全球各地，成为重要的农产品作物，例如玉米、南瓜、土豆、西红柿、花生、可可、烟草等；所以这些作物都是在美洲当地独立驯化出来的，没有任何一种是外来的；

由于美洲自然环境的种种客观条件限制（例如缺少可驯化的大型动物）以及与欧亚大陆的隔绝，导致他们的文明进化速度很慢，如果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他们应该也有机会进化出像欧亚大陆一样发达的农业文明，但是欧洲人的入侵，提前终止了这一进程，并彻底改变了印第安人的命运；

文明

印第安人创建了三种文明，它们分别是：

• 玛雅文明：大约位于今天的危地马拉、尤卡坦半岛地区；
• 阿兹特克文明：大约位于今天的墨西哥地区；
• 印加文明：大约位于今天的智利、秘鲁地区；

其中玛雅文明最为古老，并取得了一系列艺术和科学上的成就，例如天文学、雕塑等；玛雅文明的农业技术比较原始，还处于刀耕火种的阶段，在繁荣了在约 6 百年（公元 4 - 10 世纪）后，由于暂时未知的原因，便衰落并消失了；

阿兹特克发展出了一种叫做“浮动耕地”的农业技术（在湖底的杂草上铺土成为耕地），该技术大大增加了可耕种的土地面积，并提高了农业产量，从而促进了人口增长和财富积累；阿兹特克人凭借自己的武装力量，经常对外发动战争，以获得对方数量可观的进贡；由于贡品丰富，西班牙人刚来的时候，误以为阿兹特克是一个大帝国，但事实上下面都是一些自治的附属国；除了印加文明外，印第安人最大的政治组织是城邦；阿兹特克的宗教信仰比较残忍，使用活人进行献祭，导致其需要不断对外发动战争，来满足祭祀的需要，最终造成不可逆的恶性循环；

印加人通过世袭王室和地方贵族相结合的方式，建立起了美洲唯一的帝国政体；印加人管辖的领域比阿兹特克人更大，并将这些领土当作真正的国家来管理，例如修建灌溉系统、公共道路、驿站等；印加帝国是一个成功的极权国家，其政策包括土地、矿产、牲畜为国家所有；建立人口普查表，以实现更精细化的税收和军事管理等；

历史上的美洲印第安人

虽然美洲的印第安人取得了诸多的成就，并拥有数千万人口，但是由于对内和对外的双重隔绝，他们对外来的入侵者是非常脆弱的，一方面是军事、农业、政治等技术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细菌疾病的原因；到公元 15 世纪时，其所到达的文明阶段，大概相当于埃及地区在公元前 2500 年左右的水平；

虽然今天那些在欧洲人入侵带来的致命疾病的幸存者又重新繁衍了起来，并在少数地区成为当地的主要种族，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整个美洲大陆已经被欧洲人所主导，印第安人变成了少数群体；

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是全世界最与世隔绝的大陆，这种隔绝已经厉害到各种古代动植物在这块大陆上都得以幸存到今天，例如有袋目哺乳动物、桉树属内植物等；并且连当地人也是如此，当欧洲人到达澳大利亚时，当地人还处于旧石器的狩猎采集水平，农业还未产生，更不用说部落等政体，其最大的组织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群体；因此，在欧洲人面前，他们是毫无抵抗力的，很多土著居民就这样永久的在这片土地上面消失了；

欧洲扩张前夕的世界

从公元 5 世纪到公元 1500 年，这 1000 年中，世界发生了重要的变化；西欧在罗马帝国崩溃后，轮番受到不同蛮族的入侵，先是日耳曼人，后是突厥人，再是蒙古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从公元 12 世纪开始，随着技术的进步，西欧人开始获得海上优势，当时的奥斯曼帝国、波斯帝国、莫卧尔帝国、明帝国，要么处于衰弱阶段（如奥斯曼），要么无心发展海上优势（如莫卧尔、明王朝），刚好为西欧人的扩张留下了空间；

随着西欧人在 16 世纪掌握了大炮和航海帆船，以及 19 世纪的轮船和机枪，他们开始与各大陆的民族直接接触，并建立起了全球霸权，让世界历史进入了全球化的阶段；

历史的启示

当西欧人开启全球扩张时，他们发现不同地区的民族处于完全不同的阶段，有些民族（如中国）的文明非常发达，而有些则非常落后（如澳大利亚和美洲印第安人）；事实上，这些民族的人民从基因上来说，并没有本质性的区别，他们各自的文明之所呈现如此巨大的差异，其根本原因在于该民族是否有机会从周边民族汲取先进的经验。一个民族越是能够和其他民族广泛交流，他们就越有机会进步得更快，反之而进步缓慢；

换句话说，和其他民族的接触越充分，同时意味着该民族面临更大的环境压力，因为如果自身不能够快速进步，就会被周边民族所取代，因此迫于这种环境选择压力，他们将不得不快速学习，不然就会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各孤立地区的世界（公元 1500 年之前）

西方扩张时的伊斯兰世界

伊斯兰帝国的崛起

伊斯兰教起源于阿拉伯半岛，并在之后的 100 多年中完成了第一次扩张，并在之后的 800 年里实现更大的扩张，其影响区域要比基督教世界和儒家世界辽阔的多，在非洲、东南亚和中亚，都遍布其足迹；

伊斯兰教在创立之后的 1000 年中，之所以能够实现不断的扩张，其关键原因在于对非穆斯林信仰的改变，这一方面它远比基督教要成功的多，尤其是在文明程度低的国家；与基督教依赖传教士的方式不同，伊斯兰教的传播主要依赖于商人。当商人们到达一个新的地区经商时，通过商业活动和当地人建立起了密切的关系，并经常与当地人通婚，从而使当地家庭成员逐步接受伊斯兰教，并慢慢为孩子们建立起了宗教学校。这些宗教学校并不局限于穆斯林家庭，而是对所有的异教徒家庭都开放，因此能够很好的适应当地的文化，并获得当地人普遍的认同感。

公元 1500 年前后，欧亚大陆总共存在着三大伊斯兰帝国，它们分别是奥斯曼帝国、波斯萨非帝国、印度莫卧尔帝国。

奥斯曼帝国

突厥人最早从中亚来到中东，充当伊斯兰帝国的雇佣兵，之后由于蒙古西征的压力，不断向西迁徙，占领了小亚细亚，建立了塞尔柱帝国。之后塞尔柱帝国衰弱，分裂成了很多小公国；同时不断有新的突厥人从中亚迁徙到小亚细亚，其中有一支部落宣布独立，踏出了建立以其头领的名字命名的帝国的第一步；

奥斯曼部落首先占领了拜占庭在小亚地亚的剩余地区，然后于公元 1354 年渡过海峡建立要塞，作为进攻欧洲的立足点；此时恰逢入侵欧洲的最佳时机，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 1347-1352 年流行的黑死病导致大量的人口死亡，死亡人口达 30% - 60% 左右；
• 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意大利内部诸国之间的争斗，导致西欧诸国家的国力空虚；
• 巴尔干半岛内部的宗教斗争（天主教、东正教、异教等），以及国家之间的战争（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等），让其内部实际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同时农民对统治者非常不满，以致于对土耳其人的入侵很少进行抵抗；

奥斯曼人以小亚细亚作为基地，不断向外扩张，占领了西面的巴尔干半岛，以及南面的叙利亚和埃及等地区，直至第一次世界战败后才分裂和灭亡，今天仅存面积小得多的土耳其共和国；

1481年至1683年之间奥斯曼帝国的领土变迁

萨非帝国

萨非帝国位于波斯地区（即今天的伊朗），是同时期伊斯兰世界中的第二大帝国。波斯曾经也被塞尔柱突厥人占领，但是并没有像小亚细亚一样被突厥化，而是仍然保持自己的民族文化。猜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突厥人到来之前，波斯人就已经接受和融合了伊斯兰教，因此并未像原信仰基督教的小亚细亚地区一样，遇到宗教信仰方面的巨大冲击和变革；

塞尔柱突厥人的统治大概维持了 250 年（公元 1000 年至公元 1258 年），然后被蒙古人赶走，蒙古人在该地区建立伊儿汗国，并维持其统治直到公元 1500 年左右萨非王朝成立（萨非王朝是波斯地区原本的土著统治者）；

萨非王朝对波斯地区最大的一个影响是将什叶派设为国教，并镇压逊尼派，导致伊朗地区和周边其他穆斯林地区区别了开来；

莫卧儿帝国

莫卧儿帝国是由穆斯林建立和统治的，这在信仰印度教为主的地区显得很特别；历史上穆斯林共三次入侵印度浪潮，第一次发生在 712 年，仅到达印度河附近的信德地区，未能深入印度大陆内地，影响力有限；

第二次入侵浪潮发生在 1000 年，并断断续续持续了 400 年左右，这次影响力很大，直接导致北印度地区出现了很多伊斯兰王国，南印度则仍是印度教国家。虽然北印度名义上是伊斯兰控制的地区，但由于突厥人人数非常少，导致大部分中低级官员和劳动人民仍然是信仰印度教的本地人；

第三次入侵浪潮发生在 1500 年，这次比较生猛，其首领是有名的征服者帖木儿的直系后裔，在几任皇帝的努力下，在 100 多年的时间里，终于拿下了整个印度大陆；

莫卧儿帝国最有才能的统治者阿克巴，推行宗教平等政策，免去了歧视印度教徒的税收，并向印度教徒开放政府高级职位，使得国家内不同宗教信仰的人民得到了统一；

伊斯兰帝国的辉煌

军事力量

三大帝国的军事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强大到可以左右国际外交局势，例如奥斯曼帝国受法国邀请，从东边进攻神圣罗马帝国，缓解西面法国的压力；虽然受限于自身薄弱的工业基础，各帝国未能在武器研发和装备上保持领先地位，但他们通过购买武器（火炮）和雇佣炮手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因此并没有被西欧各国拉开太大的差距；另外，三大帝国的军队人数很多，而且纪律良好，训练有素；

行政效率

由于伊斯兰帝国的最高权力者为皇帝，因此整个帝国的行政效率完全取决于皇帝的才能。当皇帝英明神武时，例如苏莱曼、阿拔斯、阿克巴等，国家便处于高效运转的状态。例如阿克巴的做法很超前，他对所有人开放官职（包括外国人），薪水丰厚，凭才能晋升，但官员财产不能世袭，去世后收归国库，因此有效减少了腐败；

经济的发展

由于各伊斯兰帝国刚好处在欧亚大陆的中间，因此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了东西两端的贸易中间人。由于西欧对来自东方的香料、瓷器、茶叶、纺织品的需求，为阿拉伯商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意，也为帝国创造了丰厚的税收。起初有南北两条商路，后来由于蒙古帝国的崩溃，导致中亚局势混乱，因此商品转成以海路运输为主；

伊斯兰帝国的衰落

• 原因一：所谓成也帝国，败也帝国，帝国制度的好处在于能够高效的执行中央指令，缺点是当中央腐败时，整个国家很容易陷入失控的状态，因为既得利益者如官吏阶层倾向于利用手中的权力进行套现，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活力；由于缺乏革新的动力，整个国家容易停滞不前；
• 原因二：为了维护帝国的政治稳定，国家也倾向于向臣民灌输保守的思想，厚古薄今，导致整个社会普通存在排斥新事物的心态；
• 原因三：三大帝国均没有远洋航海的传统，导致国家层面缺少大力发展海外贸易的兴趣；

西方扩张时的儒家世界

儒家世界与伊斯兰世界的相同点在于二者都是以农业作为立国的基础，因此社会文化呈现出内向性的特点。但中国文明的特殊地方在于它没有伊斯兰世界中的宗教多元性，而是完全的同一性。

中国文明的连续性

中国文明是世界是最古老也是唯一的连续文明，之所以如此，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 地理上的封闭性（大洋、大山、大沙漠），使其面临较少的外来入侵威胁；
• 足够大的可耕种土地导致能够承载足够多的人口，从而使得任何外来侵略者都变成了少数民族；
• 表义文字、科举制度和儒家思想三者结合在一起，为文化连续性创造了有利条件；

王朝的更替

王朝建立初期，由于统治者都是能力非凡之人，因此能够实现有效的统治（猜测由于战争导致人口大幅减少有很大关系），之后慢慢开始出现不合格的统治者，机构开始失去控制，不断膨胀，变得腐败，开支不断增加，因此农民的税务负担不断加重，直到达到临界点。此时，如果发生自然灾害（这是不可避免的），局部地区将出现饥荒，导致农民起义，外敌伺机入侵，旧王朝慢慢崩溃，新王朝来临，开始新一轮的周期；

整体来说，中国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稳定的状态，只有少数时间处于动乱的状态之中。这种稳定和保守在通常情况下是好事，但是当外部出现快速的变革时，这种稳定就会导致落后；

中国与西方的早期关系

中国与西欧在历史上未曾发生过直接的联系，直到 16 世纪大航海时代来临后，才和西欧诸国家出现频繁接触。先是葡萄牙，然后是荷兰和英国；早期这些联系主要集中在少数沿海的口岸城市，例如广州、澳门等；

日本吸收中国文明

当西欧人开始与日本进行接触时，日本人一开始积极的尝试新事物，例如皈依基督教，但随后幕府觉察到了传教的威胁，因此又开始反抗，并断绝了与西方的一切联系。一段时间后，当西方使用武力强迫日本打开，执政者发现锁国政策不可行，因此开始掉转方向，学习并研究西方，师夷长技以制夷。在学习的过程中，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取得了非凡的成功；

公元 6 世纪之前，日本主要是一个部落社会。之后日本从当时的唐朝学到了很多先进的经验，在其国内出现了大化改新运动。虽然很多东西是从中国借鉴来的，但日本人根据自身情况，对它们加以改造。例如并没有完全照搬中国的帝制，而是允许地方贵族保有地产，以实现对天皇权力的制衡。其他方面，例如来自中国的文字、佛教、儒家学说、建筑样式等，日本都对其进行一定的修改，并加入了自己的特征；

德川幕府

虽然大化改新的初衷是实现帝制，但由于允许地方贵族保有土地，导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土地集中到了地方贵族手上，中央的税收来源不断减少，中央和地方的军事实力掉转，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能力；到了 12 世纪，整个日本已经由地方贵族集团所控制，开始进入幕府时代；

幕府通过宣传儒家学说和武士道精神，在社会和军事两个领域，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但这些思想基础也为后续的明治维新提供了便利；

日本与西方的早期关系

当明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时，葡萄牙和荷兰商人将注意力更多的转移到日本，与日本的贸易量大大上升；与商人同时到来的还有西方的传教士。由于普通民众在幕府的统治下，生活贫苦，因此他们对基督教表现出极大的热忱。这种趋势也引起了幕府的注意。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幕府决定学习中国，切断和西方的联系，实行闭关锁国政策；该政策的代价和中国类似，让日本在极速变化的世界局势中落后了。

西方扩张时的文化：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

到了中世纪后期，以农业为经济基础的伊斯兰文明和儒家文明由于内向性和保守性的特点，仍然维持着缓慢的进步速度。西欧在罗马之后未能恢复帝制，而是实行封建采邑制度。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这种缺点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反而变成了一种优点。首先农民与庄园主的契约关系，有助于双方共同重视改进生产技术，因为生产技术的提升，带来了生产总量的上升，进而促进了贸易活动的增长。在采邑制度下，商人阶级在皇权和领主的博弈中获得了自己的权力地位，从而促进了自治城市和商业法律的出现，这又反过来进一步促进商业和技术的发展，进入一种良性循环。随着商品生产总量超过本地人口的需求，不管是原材料还是成品，扩张至全球市场变成了不断阻挡的趋势。

日本也是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但它同样以农业为基础，由于其地理位置偏僻，与全球其他地区的交流非常有限，因此未能在相同的时间出现类似西欧的商业和技术革命。如果给日本以足够长的时间，说不定这种改革未来有一天也会出现在日本。尽管如此，当西欧用新技术打开日本国门后，日本仍然凭借其自身的制度优势，快速的吸引了西方的技术，并在短短几十年中，实现了现代化，变成了一流的世界强国。

想起了马克思的名言：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现代化

不同学科对现代化有不同的描述，基本特征包括两个方面：

• 通过教育提高民众的认知水平，建立对科学技术的信赖；
• 激发民众利用科学技术提高人均产量；

现代化带来的好处在于，它让社会的各个阶层得到最大程度的统一，从而促进了整个社会在经济、政治和军事领域的快速发展；

文艺复兴

与大多数人的直觉印象相反，文艺复兴时期，并非与中世纪的“黑暗时期“相对立的社会转换点，而是后者转向现代文明之前的过渡时期；

文艺复兴出现在意大利，原因在于经济。正如马克思所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中世纪，教会的影响力很大，是文艺工作者的主要资助人，因此宗教自然成为文艺的主题；而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繁荣的贸易造就了一批富裕的新兴商人阶层，他们也逐渐成为艺术家的收入来源，从而改变了主题，文艺作品从关注宗教变成了更多关注现世生活的人；

现世主义和个人主义除了体现在文艺作品中，还体现在当时的学术和教育活动中。新创办的学校的目标不再是培养牧师，而是培养商人的小孩，让他们成为在身体和思想上健康快乐的人；

文艺复兴在意大利大约持续了两个世纪左右，之后就衰落了，其原因也在于经济；由于意大利所处的地理位置，使其在传统的中西方贸易中占据了有利地位。东方来的阿拉伯人，到达小亚细亚和红海的港口后卸下货物，转由意大利商人的海上运输，之后将商品销售到北欧地区，因此意大利商人作为中间人获得了丰厚的利润。但随着达伽马发现了到达印度大陆的新航线后，荷兰、葡萄牙、英国加入了贸易市场的竞争中，意大利因为其国内较高的成本，逐渐失去了原本的优势，进而从原本的发达地区，逐渐变成了欠发达地区，从而让文艺复兴失去了其原本的经济基础；

文艺复兴的遗产

虽然文艺复兴最终在意大利衰落了，但它给北欧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除了绘画领域外，印刷技术带来了大量低成本的印刷品。而由于北欧地区识字率较高，这些印刷品（尤其是圣经）引起了人们对宗教问题的重新思考，进而导致了后续的宗教改革；

另外，文艺复兴时期对个人和个人能力的强调和重视，为后续出现的知识蓬勃发展时期提供了有利的基础，这一点是欧亚大陆的其他地区和国家所未曾经历的。

德国宗教改革

新教徒提出宗教改革，原因是教会的腐败。但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教会通过税收，在过往历史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成为了新兴国家君主和中产阶层不满的对象，因此人民想通过改革，免去教会收取的税收，以及获得教会的财富；

宗教改革之所以发生在德国，最主要的原因是该地区的政治结构最为分散，由大量的小公国组成（包括自由城市、封建采邑、基督教城邦等）。由于缺少政治上的议价能力，其受到教会的勒索最为严重，导致当地民众对教会抱怨很大；

在路德教发展的早期，由于德国忙于应付法国、土耳其的战争，因此国王未在第一时间将其消灭。之后等到其有空来对付它的时候，路德教已经广泛传播了开来，并获得部分王公和法国的支持。双方的战争陷入僵局，直到10年后终于达成和解，路德教获得了合法地位；

德国以外的宗教改革

路德教派的斗争结果，并不局限于其自身受益。由于天主教会不再是解释《圣经》的权威，因此自然产生了各种对《圣经》的不同解释，从而衍生出各种新教派。

决定一国是否改信新教，最重要的一点是国王的倾向性。虽然信仰新教会得到很多好处，例如不再需要向罗马缴税，可没收教会的资产等。但罗马那边也不傻，对了对抗这种趋势，罗马也给那些留下来的支持者各种政治和经济特权。最终导致不管是去是留，收益差不多。

由于新教影响力不断扩大，不少国家开始陷入宗教战争。由于新教徒可获得其他信奉新教国家的支持，因此双方平分秋色，杀得你死我活。

仅仅信仰的不同，并不会直接引发群体之间的战争。核心可能还在于当观念改变后，部分人想要重新分配财富，动了另一部分人的蛋糕，于是就打起来了；

天主教改革

当天主教开始感受到不断壮大新教的威胁后，其内部开始出现自我改革的运动；改革包括两方面：

• 内部：消除教会腐败，恢复教会纪律；
• 外部：成立耶稣会，以武力的方式消灭新教徒，并到全世界各地传播福音；

宗教改革的遗产

• 新教对个人阅读《圣经》的强调，间接提高了民众的识字率；
• 消灭了单一教派的垄断，各派教义不得不逐渐转向互相包容；
• 带来了关于家庭和婚姻的新道德观念；
• 统一的罗马教会被拆成了分散的地方性教会；
• 教会权力转移到了世俗统治者手中；

西方扩张时的文明：经济增长和国家建设

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提高了人们的识字率，改变了人们的思想观念，这些都有助于实现现代化，但最直接的原因在于经济。

扩张中的经济

西欧在中世纪时期公元 900 年后，除了 14 世纪那一百年除外，经济整体上呈上升的趋势；那一百年经济出现倒退有几方面的原因：

• 黑死病反复多次流行；

• 气候异常导致粮食连年欠收和饥荒；

• 多个国家之间战争不断（英法百年战争，德国、意大利内战等）；

中世纪时期西欧经济和人口之所以能够保持持续的增长，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 外来入侵（马扎尔人和维京人）于公元 1000 年后逐渐停止；

• 农业技术的不断进步（三轮制、马的使用、耕种范围向东不断扩张）带来产量上升；

• 蒙古帝国的建立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的贸易；

由于自然条件限制，西欧的可耕种植物种类相对有限，难以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因此他们对国际贸易更加依赖，也更加有动力将自己的产品销售到国外市场，以换取当地的特产，如香料、丝绸等，这与中国在明朝时期出于外交目的的远洋完全不同；

技术发展

欧洲在中世纪重要的技术进步有以下几个方面：

• 非人力的动力来源：例如水车、风车；
• 航海术：例如罗盘、象限仪、航海图等；
• 火炮：用来装备在船上，为海外军事扩张提供了重要的军事优势；
• 大气环流：发现了海洋信风规律；

资本主义的出现

资本主义要出现，需要有一个先决条件，即自由劳动力；如果农民像过去一样被束缚在土地上面，则资本主义将缺少足够的劳动力；由于欧洲从各种海外贸易，例如奴隶贸易、殖民地贸易、香料贸易中获得巨大的利润，因此国内经济非常繁荣，农民不再需要仅仅依赖土地为生，他们可以逃到城市里，从事带来更高收入的活动；

新经济的发展，削弱和瓦解了一些旧有的社会关系，例如行会制度、农奴制度等；并催生出了一种新的社会制度，这种制度以盈利为最高目的，通过各种直接或间接的手段融合资源，并不断再投资以赚取最大化的利润，即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制度的出现，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划时代的，它改变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改变了人们的各种道理观念；旧社会的统治者满足于维持现状，而资本社会则希望不断扩大再生产；一方面这是好事，因为它使得人类社会的物质产出不断快速增长，人们的生活水平比过去任何一个时代都更加富足；但另一方面，它也异化了人们的思想，追求物质财富最大化成为人们的普遍目标，人们的生活像是一只跑轮上的仓鼠，虽然每天都非常努力的奔跑，但生活质量仍在原地踏步；

原来散落在社会各色人群手中的闲散资本，被公司和金融制度汇集到了一起，由企业家进行管理，投入到各种有利可图的生产，并不断追求技术进步，来降低成本，获得最大化的利润；

新君主的崛起

资本主义的兴起，产生了一批富裕的资本家群体，出于利益驱动，他们与君主合作，为其提供财政支持，使其能够购买最先进的枪支弹药，打破了之前君主和领主之间的力量平衡，以换取更好的营商环境。

新君主的崛起不可避免会与旧机构产生冲突，它们分别是教会和旧王朝君主。双方开始通过武力来解决冲突，但这种方式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平民成为最大的受害者，人口大量减少；最后，双方不得不坐下来签定和约，约定新的处理争端的规则。单一主权国家逐渐被承认为国际社会的基本单元；

扩张前夜的西欧

蒙古帝国崩溃，奥斯曼穆斯林帝国控制中亚，旧商路的大门向基督教徒关闭。仅剩的香料贸易只能通过意大利中间商和穆斯林进行交易。虽然中间商赚得盆满钵满，但也因此给西欧商人巨大的利益动机去开辟新的商路；而技术进步，产量提高，人口增长，经济繁荣，资本主义和新君主制度形成，刚好为西欧的海外扩张提供了基础条件，此消彼长，一场席卷全球的扩张已蓄势待发；

虽然同时期中国的海上力量更为强大，在 25 年间七次大规模出海，到达印度洋和非洲东部，但最终随着皇帝的一道禁令，嘎然而止再也没有了下文。这既是其中央集权的体制所决定的，更是其自治自足的经济形态所决定。西欧由于缺少强大的集权政府，各君主国更是相互竞争和博弈。一方面西欧囿于气候条件，物产有限，需要通过海外贸易来获取自己无法生产的物品；另一方面，技术进步带来的产量提高，也希望销售到海外地区。同时，西欧商人还拥有中国商人所不具备的政治影响力和声望。因此各君主不但没有阻止海外贸易的动机，反而是大力支持，不惜为商船队列提供军事背书和保护，以换取利益回报；

西方兴起时的世界（公元1500-1763年）

虽然在西方向外扩张时，奥斯曼土耳其人仍不时侵扰多瑙河流域，但跟整个西欧对外扩张的大趋势相比，这些入侵显得微不足道；更具意义的宏观行动主要由伊利亚对外扩张、西北欧对外扩张和俄国向太平洋扩张三股力量组成；

西欧的扩张：伊比利亚阶段（公元1500-1600年）

伊比利亚扩张的根源

宗教是动机之一，因为伊比利亚半岛的历史有点特殊，它是西欧诸国家中，受穆斯林影响最大的地区，其大部分土地曾被穆斯林所控制，因此是一个多宗教组成的地区。而穆斯林和基督教之间一直冲突不断。来自北部的基督教不断蚕食南部穆斯林的地盘，直到将他们完全赶出伊比利亚半岛。为进一步巩固战果，进一步攻点了多个北非的穆斯林城市；

葡萄牙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占据着直布罗陀海峡的要塞位置，因此从意大利人的海上交通线中，积累了航海知识和技术，加上陆地面积小，同时被西班牙包围，相比西班牙，更加热衷于海外扩张；

黄金是动机之二，在葡萄牙攻占北非城市后，了解到了穆斯林和撒哈拉沙漠南部诸王国之间的黄金贸易情报，因此进一步向南扩张；

香料是动机之三，由于地中海被穆斯林控制，同时随着不断沿非洲海岸向南推进，与东印度建立香料贸易航线，成为了新的首要目标；

哥伦布发现美洲

虽然葡萄牙航海技术比西班牙先进，但却是西班牙先发现和到达美洲。其原因说来搞笑，正在葡萄牙估算准确，他们认为到达东方印度的最佳航线应该是绕过非洲。哥伦布由于低估了地球的周长，误以为取道大西洋更近，结果阴差阳错发现了美洲大陆。这也是美洲土著被叫做印第安人的历史由来，他们一开始被误以为是印度人；

在西班牙人发现富裕的墨西哥阿兹特克帝国前，美洲伦大陆的发现，并没有带来预期中的大量财富，因此初期看上去更像是一次失败的发现。不过它间接给了葡萄牙人信息，让他们更加坚定的向东航行；

葡萄牙在亚洲

葡萄牙初期从西非海岸的贸易活动中获得颇丰，后来由于天气原因，意外渡过了好望角，扩大了视野；之后达伽马再次绕过好望角，到达了印度。首次到印度时，葡萄牙人才发现他们低估了印度文明的发达程度，由于自己生产的商品质量低劣，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卖。但却进一步开阔了他们的视野和发展了重大的商机。

为了垄断商机，葡萄牙有准备的开展活动，之所以其能够打败竞争对手阿拉伯人，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 火炮：让船只不再是运兵船，而是最重要的武器；
• 财力：美洲大陆诸帝国的发现，为葡萄牙提供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

葡萄人并没有进入印度内陆，而是在西非海岸、东非海岸、印度南部、马六甲海峡等地设立据点，四两搏千金，通过这些据点，控制整个欧亚大陆的海上贸易。

阿拉伯人失去了对印度洋的控制，但是他们通过买通葡萄牙官吏，让船只能够驶入红海和波斯湾，继续通过老航线将香料运至地中海，继续与葡萄牙商人进行竞争；

世界的瓜分

当葡萄牙和西班牙对外扩张时，他们遵循两条原则来瓜分新发现的地区：

• 不信仰基督教的地区，都可以占领；
• 由谁占领听教皇的安排；

原本整个美洲大陆由教皇划归西班牙，但后来葡萄牙和西班牙签了份合约，将分界线向西移了 1000 公里左右，让葡萄牙获得了巴西地区的所有权；

随着葡萄牙人的商船运输越来越多的香料到欧洲，西班牙人渐渐明白他们要输了，为了挽回损失，他们继续组织远征队伍，向西航行，希望能够从教皇划分到自己这一边的领地中，发现香料。功夫不负有心人，麦哲伦的队伍完成了一次环球航行，并带回了一船香料（另外四艘船挂了，大部分船员也挂了，包括船长本人）。

在这次环球远航后，虽然西班牙再次组织人马，但为时已远，葡萄牙人在重要的据点站稳了脚跟，硬骨头不好啃。不过还好西班牙在美洲大陆发现了不输于香料贸易的大笔财富，于是也转移了焦点。通过葡萄牙签了合约，放弃了香料群岛，并换得了一笔现金（和法国打战用）。香料群岛（东印度群岛，今天的马来西亚周边一带）在 1605 年荷兰人到来之前，一直由葡萄牙人控制；

征服者和新西班牙

西班牙探险者虽然兵力少，通常只有几十人到几百人，加上少量的武器，但通过利用当地土著部落之间的矛盾，做为自己的兵力补充，推翻并控制了原本的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

初期探险者主要掠夺现成的贵金属财富，后续随着西班牙本地派驻官僚，建立起了有效的行政制度，通过强制印第安人进行采矿，进一步获取贵金属。第三波则来自于种植园经济，通过从非洲进口奴隶，大规模种植面向欧洲市场的经济作物，获取了远远超过贵金属的财富；通过这种方式，西班牙人在美洲建立了殖民地经济模式，而不像葡萄牙人在非洲或亚洲建立的商业贸易模式；

少数欧洲人之所以能够征服庞大的印第安帝国，最核心的原因是因为欧洲人带来了瘟疫，导致印第安人短期内大量的死亡，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伊比利亚的衰落

伊比利亚在繁荣数十年后，迅速衰落，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

• 持续的对外战争，让国库空虚：对新教徒的战争、对土耳其人的战争、对法国的战争等
• 落后的制度，财富分配不均，3%的贵族掌握了97%的财富，内需刺激不足，导致其工业落后，收入来源以殖民地出产原材料为主，有点类似今天中东的产油国；
• 大量的金银输入，造成了国内通货膨胀，降低了本国工业品的竞争力，不利于本国工业的发展；

随着西北欧国家工业的崛起，如荷兰、法国和英国等，伊比利亚的地位逐渐被新兴国家所取代；

西欧的扩张：荷兰、法国、英国（公元1600-1763年）

西北区早期的扩张

西北欧诸国家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并不是从零开始的。首先由于技术进步，西欧经济重心原本就从地中海往北移动，其次西北欧的社会氛围跟伊比利亚有所不同，由于社会阶级流动性更强，商人也经常可以变成贵族，因此经商并非像伊比利贵族所认为的低下职业，而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积极参与的事业，这种氛围有助于整个经济制度进入更加积极良性的循环，直接导致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诞生。

初期西北欧国家并没有直接挑战伊比利亚控制的航线，而是尝试开拓东北航道和西北航道，企图利用地球是球形的原理，到达中国，实现香料贸易。但以当时的航海技术，显然无法穿过北极的冰川。但这些远征探险并非好无收获，恰恰相反，它们都收获巨大，包括：

• 发现了北大西洋丰富的鱼类资源，其价值并不亚于美洲金银矿；
• 到达了白海，与莫斯科建立了贸易往来；
• 到达了加拿大的哈得逊湾，发现了毛皮资源；

这些贸易活动在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培训了大批优秀的海员，为后续跟伊比利亚的竞争奠定了基础；

由于西班牙本土工业落后，无法满足美洲殖民地对部分商品的需求，例如布匹；英国人刚好盛产布匹，于是迅速填补了这一市场空白，与美洲建立了贸易往来。同时还从非洲购买奴隶，再卖到美洲，满足种植园的人力需求。虽然初期这些行为都只是普通的商业活动，但实际了侵犯了西班牙的贸易垄断权。

由于不能前往美洲开展合法的商贸活动，在丰厚的利润的刺激下，西北欧的船长改为对西班牙的商船进行劫掠。为了应对这些海盗行为，西班牙国王派出无敌舰队攻打英国，结果惨遭失败。虽然此时西班牙已经吞并了葡萄牙，但实际上非常虚弱，这种虚弱导致其逐渐失去了在美洲和亚洲进行商业垄断的能力。

荷兰的黄金世纪

在伊比利亚主导的时期，荷兰由于其所处的地理，刚好介于欧洲南北航线和美洲东西航线的中间，发展起了自己的运输行业，其所建造的平底商船用料较少，造价便宜，没有配备火炮，以实现最大载货量为目标，为其赢得了成本优势；

虽然葡萄牙人尽力保守好望角航线的秘密，但泄露出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巨大的利润诱惑，使得越来越多的荷兰商船出现在东方海域。相对伊比利亚的产品，由于荷兰本土工业品更加物美价廉，同时加上平底商船的运输成本优势，荷兰很快抢占了葡萄牙人的市场份额。

随着香料贸易利润的下降，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引入咖啡种植产业，随着欧洲人逐渐养成喝咖啡的习惯，这一产业迅速发展，并在 17-18 世纪约两百年中，为其带来平均 18% 的年回报率；

除了东印度群岛外，荷兰还控制了北极海域的捕鲸业，以及波罗的海的贸易活动。由于荷兰本国的造船业很发达，成本低，交货快，因此成为了各主要国家的运输代理人。

虽然荷兰凭借先天条件，迅速抢占了伊比利亚衰弱之后的市场，但由于其国土面积太小，人口和自然资源有限，后势不足，因此在之后与英法两国的竞争中，逐渐被赶超了（就像之后英法被美苏赶超一样）。

英法竞争

贯穿 18 世纪的一个主题是英法在各殖民地的竞争，这种竞争不仅发生在美洲，还发生在印度和非洲。

北美洲：由于没有找到贵金属矿产，英法在北美的殖民地主要以农林牧渔加毛皮为主要支柱产业。英国的殖民地主要分布在大西洋沿岸，人口密集，实行代议制，通过民选的议会和政府进行管理。而法国的殖民地主要分布在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流域，人口相对稀少，由中央指派官员管理。相对民选政府，其行政效率更高一些。

印度：莫卧尔王朝的阿克巴去世后，其后续者未能延续宗教宽容政策，对印度教徒进行迫害，引发内乱。帝国的崩溃为英法两国带来了可趁之机，通过修建堡垒，招募士兵、印发货币，缔结条约等活动，从原本纯粹的商业贸易公司，变成了实际的统治者；

英国的胜利

英法之间的竞争，最终通过长达 100 年的四次战争解决，战争的结果是法国失去了北美和印度。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 法国将战争重心放在欧洲大陆，主要目标是实现欧洲霸权。英国则通过资助其他盟国限制法国，同时将更多资源投入到海外战争中；
• 英国在美洲拥有比法国多几十倍 的人口资源，加上国内的帮忙，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英国对印度的完全占领和控制是一个意义重大的里程碑事件，因为这块土地人口和资源众多，为其后续进一步扩张到南亚和东亚奠定了基础，从而影响了后续整个世界历史的进程。

俄国在亚洲的扩张

在西北欧在进行海上扩张的同时，俄国则沿欧亚大陆向西伯利亚方向扩张。这个扩张给俄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有点类似于美国的西进运动；

俄国扩张的地理环境

整体上来说，俄国的疆域非常平坦，虽然中间有个南北走向的乌拉山脉将俄国一分为二，但山脉很矮，平均只有几百米高，而且山脉只延伸到今天的哈萨克斯坦边境，再往南就又是平的。这种地理环境非常有利俄国快速的向东扩张。

俄国境内的欧亚平原南部是由多个山脉和沙漠构成了边界，这些边界阻挡了来自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暖气，使得整个欧亚平原区域的气候非常接近，都是夏季短暂炎热，冬季酷寒。

由于西伯利亚地区的整体地势由南向北倾斜，加上平原地势平坦，造成了河流流动缓慢，非常有助于贸易和交通运输；

俄国境内主要有四种土壤植被类型，从北到南分别是冻土、森林、草原和沙漠；由于森林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并横贯东西，有助于俄国人在扩张过程中一直处于相类似的环境。

俄国的早期扩张

大约在公元 500 年左右，俄罗斯人从今天的乌克兰地区附近，开始向东扩张，但是他们推进的速度很慢，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农业生产方式落后，能够养活的人口很少，无数形成人口密集的城市，另一面是因为东边有游牧民族阻挠。到了 1200 年，蒙古游牧民族向西扩张，建立金帐汗国，迫使俄罗斯人从草原地区撤退到森林地区。经过几百年的经营，到了 15 世纪中叶，俄罗斯人在森林的腹地建立了一座城市，即今天的莫斯科；

一方面蒙古内部分裂成多个敌对的小汗国，削弱了自身的力量，另一方面俄罗斯人从跟西欧的贸易中，获得了更先进的武器装备（如火枪和火炮），他们与蒙古的强弱开始反转，不断向东蚕食各汗国的领地。到了 16 世纪时，已经完全控制了伏尔加河流域，并向东推进到了乌拉山脉；

征服西伯利亚

当俄罗斯人在乌拉山脉东侧站稳脚跟，随后对西伯利亚地区的扩张变得自然而然了。其过程有点类似西班牙人进攻美洲印第安人，通过更好的武器装备，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以少胜多。当然，地理环境的易攻难守本身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哥萨克人在东进运动中起到了主要作用，获取毛衣是其背后的经济动机。当东进到太平洋时，由于北极地区只出产毛衣，缺少粮食供应，因此哥萨克人的第一个想法是南下进攻中国黑龙江流域的物产，但是当时中国清朝刚好臻于鼎盛时期，因此哥萨克很快就被赶出了中国的领地。作为回报，他们被允许跟中国人进行自由贸易。双方签订了《尼布楚条约》，之后近 200 年，俄罗斯人未再进入中国的领地，直至 19 世纪中叶，本国更加强大，而中国衰弱后，才再次南进。

西伯利亚的经济

西伯利亚出产的毛衣为俄国贡献了很大一部分税收，可能占据 10%~30% 之间。但由于气候恶劣，西伯利亚难以开展种植业，因此并没有太大的移民吸引力。虽然俄国占领西伯利亚地区的速度很快，但移民增长的速度却很慢，有点类似加拿大和美国的区别。前者的移居者主要以商人和毛皮猎人为主。直到 18 世纪，才有大批为了逃避农奴制、兵役、迫害的移民来到西伯利亚。

在东部主要城市盛行的农奴制并没有出现在西伯利亚。农奴制主要的受益对象是贵族，但西伯利亚地区并没有什么贵族。

征服乌克兰

从 15 世纪开始，一个位森林地区的小公国，在经过长达几个世纪的努力，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吞并了周边地区，在 20世纪初之前，称为沙皇帝国；之后则以苏联的形式又继续存在到 1991 年；

虽然俄国的国土面积很大，通过吞并很多地区，变成了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但不同的民族并没有融合在一起，他们仍然生活在原来的地方，过着原本的生活，导致整个俄国像一个多民族的拼贴马赛克。这点跟美国有很大的不同，来自欧洲的殖民者将人数极少的印第安人超出原本的地方，集中到居留区中，从而为来自欧洲不同国家的殖民者空出了地方，变成了一个多民族的熔炉。

苏联由多个加盟共和国组成，但在每个共和国内部，本民族占绝对多数，这为其后续的解体，埋下了伏笔。各共和国的独立过程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

全球统一性的开始

新的全球性视野

到了 1763 年的时候，通过外扩张，欧洲人的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欧洲地区，而是拥有了全球性的视野，虽然多块大陆的内陆地区当时尚不了解，例如南极洲、澳洲、美洲西海岸等，他们已经探明了各个大陆的海岸线轮廓；

人类、动物和植物的全球性扩散

在公元 1500 年之前，各种族人口都局限在他们的出生地；到了 1763 年，则出现了重新分布。黑人和高加索人出现在了美洲大陆；俄罗斯人迁徙到了西伯利亚，进入了东亚地区；

伴随着人类的全球性扩散，被人类驯化的动植物自然而然也跟着出现了全球性的扩散；东半球将非常重要的几种驯化动物如马、牛、羊带到了美洲大陆，而美洲大陆则贡献了很多重要作物，例如玉米、地瓜、土豆、南瓜等；随着人类在全球范围更加频繁的活跃，动植物的迁移仍每天在发生。有些时候，这种迁徙是灾难性的。入侵物种在没有天敌的环境中，经常泛滥并破坏原有的生态平衡。

全球性的经济关系

15世纪之前，东西方之间的贸易以奢侈品为主，例如香料、丝绸等；到了 18 世纪，变成了以大宗生活必需品为主，例如烟草、糖、谷物、金属制品等；

在这一时期，西欧人口快速增加，因此对粮食的需求也随之上升，西欧通过生产出口工业口，换取美洲和东欧地区的农产品，例如谷物、毛衣等；而快速上涨的农产品需求，在农业技术仍不发达的情况下，衍生出了对廉价劳动力的需求。美洲通过进口奴隶，东欧通过实行农奴制来解决；

在 18 世纪之前，欧洲出口到亚洲的东西很少，主要以进口为主。但到了 18 世纪之后，形势调转了过来，此时欧洲的工业品由于物美价廉，开始在亚洲市场变得有竞争力了起来；

在发现美洲大陆之前，非洲的奴隶贸易已经存在，当时主要以出口到中东地区为主，规模不大。发现美洲大陆后，由于本土的印第安人感染了欧洲人携带的病毒，正大面积的死亡，而从欧洲本土招人则成本过高，于是从非洲进口奴隶成了最好的选择。

奴隶贸易对非洲不同地区的破坏性，西非由于人口稠密，破坏性较小；东非由于人口稀少，破坏性很大；奴隶贸易引起了非洲内部不同部落之间的相互战争，获胜者将俘虏卖给欧洲人，换取酒和火器等商品；

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西欧国家。在全球贸易中不断积累的资本，为后续 18 世纪出现的工业革命奠定了基础。

全球性的政治关系

在 1763 年之前，欧洲慢慢不再是一个被穆斯林包围的地区，他们实现了海外扩张，并且从北面和南面反过来包围了穆斯林，并成功实现了对人口稀少地区的控制，例如美洲、澳洲等地区；虽然这个时期欧洲的对外贸易已经扩张到全球范围，但对那些拥有古老文明和众多人口的地区，例如中东、中国、印度、日本、西非等，欧洲还未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最多是沿着这些地区的海岸线，建立了一些贸易据点；欧洲实现对这些古老文明地区的控制和入侵，要到 19 世纪时才开始；

全球性的文化关系

虽然欧洲通过全球性的贸易实现了经济快速发展，但在文化上对其他地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可能是由于文化的强大惯性所致。倒是欧洲在接受到奥斯曼、印度、中国的文化后，感到非常的新奇，并加以研究；

历史展望中的近代初期

1500 至 1763 年这大约 250 年左右的时期，是欧洲从一个独立地区，发展到 19 世纪实现全球霸权的一个过渡时期，虽然经济上快速发展，但贸易问题跟后来的 200 年相比，仍然较小。政治和文化影响力则非常有限（美洲除外，主要是印第安人由于瘟疫在快速灭绝，为欧洲人腾出了空间）；

西方据优势地位时的世界（公元1763-1914年）

在 1763 ~ 1914 年大约 150 年的时间里，欧洲基于不断加速的现代化进程，建立起了世界霸权。其现代化过程表现为三大领域的革命，包括科学革命、政治革命和工业革命；这些革命其实在 1763 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当它们对社会带来巨大变化时，人们才突然注意到了它们；不同领域的革命相互影响，相互促进，交织在一起；

欧洲的科学革命和工业革命

最近 200 年人类取得的进步，比过去所有时间加起来的还多，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人类掌握科学研究的方法，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自然规律，从而让自己掌握了前所未有的改造自然和利用自然的能力；

科学革命的根源

工匠自古以来就存在了，而且经常在特定领域中达到了非常高超的水平。但可能工匠更多将精力集中在技艺，而不是事物的抽象原理，只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这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创造力范围。

工匠活动是一种劳动，抽象思维则需要接受系统的教育训练，在古时候，这二者通常是分开的。工匠没有机会接受系统的教育，而受系统教育的学者鄙视劳动。这种分裂让科学和实践失去了相互促进的机会；

工匠在文艺复兴时期地位的提高，打破了这种僵局。学者与工匠开始慢慢整合，相互促进。核心原因还在于人口增长，需求上升，工匠获得了财富，从而改变了其社会地位。地理大发现和海外贸易加速了这一过程，一旦二者开始融合 ，便开始进入良性循环，不断加速，进步变得越来越快。

由于历史的积累，在融合的早期，工匠所掌握的知识要远多于学者，工艺为科学研究提供信息来源。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二者的力量开始反转，科学开始引导工艺的不断升级进步。

科学革命的范围

该时期人类在各个领域的研究出现了重大的突破，例如物理、化学、生物、微生物等；其中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其影响力不局限于生物领域，其对政治和宗教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科学革命的意义

欧洲在 19 世纪对世界带来的最大贡献，并不是人文、哲学和艺术等领域，因为其他各地区的文明，都产生了差不多的东西。科学才是西欧对整个人类社会独一无二的贡献，因为在此之前，其他地区的文明从未在科学领域达到相同的高度；

工业革命的根源

人们总是有追求更好生活的倾向，但是这种需求在高昂的成本面前是不可实现的。工业革命最大的特点是让某种商品的成本降低人们可接受的水平，可以释放了大量的市场需求；当人们越是通过技术进步，创造更多的财富时，整个社会的人均生活水准就会变得更高；

如果没有强大的利益刺激，很多发明经常只会停留在纸面上。当利益刺激出现时，就能够吸引人们去不断改进，以获得丰厚的回报。某个产业的进步，会形成连锁反应，带来其他行业不断进步，分享技术红利。

技术的进步是提高生产力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全球贸易和分工。不同地区之间交换不同的资源，互相补充，各自生产自身最有成本优势的产品，进一步提高了生产效率；

工业革命在英国

工业革命之所以发生在英国，而不是其他国家，有几方面的因素共同造成：

• 英国拥有丰富的煤矿资源，有利于普及蒸汽机；
• 英国的圈地运动让很农民失去了土地，积极的一面是为企业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
• 英国的制度提供了更好的营商环境；

工业革命在欧洲

对外扩散

工业革命兴起于英国，之后开始逐渐传播到其它国家。那些有更多人口、土地、资源的国家开始后发制人超越英国；世界工业的平衡始终在不断变化，1995 年之后，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经济体也开始实现快速增长；

人口增长

工业革命提高了生产力，因此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从 1750 年到 1914 年的一百多年的时间中，欧洲的人口增长了 2 倍，主要由几个方面的原因造成：

• 新作物品种的引进，例如土豆，增加了粮食产量；
• 传染病得到控制，死亡率大幅下降；

城市化

工业革命导致出现了城市化，在农业时代，城市规模受其周边所能供应的粮食影响，因此大城市一般集中在流域地区。但是工业化之后，便捷的交通设施让粮食的长途运输降低，同时城市污水处理、水源供应、垃圾处理等设备的进步，都使得城市可承载到人口规模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人口不断向城市集中，这是以前在农业时代从未出现过的现象；

财富增长

工业革命也为整个社会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财富分配是很不平衡的，少数人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但整体来说，相比农业时代，大多数人都从工业进程当中获得收益，生活水平相对过去都有了进步；

消费主义

人均财富的增长自然带来人均购买力的上升，在农业时代，由于生产力较低，收入的绝大部分只能用来购买食品，人们没有多余的闲钱去消费食品之外的东西。或许这也是各民族的传统服装款式历经千年不变，而不像现在每个季节都会出现新的潮流；购买力的上升，人性的弱点，资本的逐利，多个因素共同促进了消费主义的诞生，人们越来越多的花钱去购买非生活必需品；

妇女角色

工业革命为妇女们提供了新的就业机会，让她们摆脱在农业时代下的束缚，成为家里不可或缺的重要收入来源；但由于传统文化惯性的存在，妇女们并没有因此带来收入后，生活变得更加轻松，反而正好相反，变得更加劳累了。因为一方面她们要工作，另一方面还要继续承担社会“赋予”她们的照顾家庭成员的责任；

工业革命在非欧洲

美洲的欧化

1763 年之前，欧洲只控制着少数非洲和亚洲的沿海贸易据点，但之后，随着工业革命，欧洲本土人口快速增长，大量人口迁移到人口稀少的美洲和澳洲地区。这种大迁徙不仅导致了这两块大陆的种族欧化，也导致了文化、经济、政治上的欧化；

1846 ~ 1932 大约一百年左右，有大约 5000 多万的人口从欧洲迁徙到北美洲、南美洲、澳洲和南非；

新帝国主义

工业革命带来产能的快速提高，人们开始将多余的产品销售到海外市场。不断积累的资本，也开始越来越多的投资到海外地区，以获得原材料、劳动力、土地等成本优势；各欧洲国家开始不断直接或间接的建立海外殖民地，一来为国内的产品打开新市场，二来获取当地出产的原材料；

由于各工业化的国家在其殖民地实行不平等的政策，不可避免导致后续各殖民地的反抗；

帝国主义的影响

一个民族实现对另外一个民族所在地区的生活，自古有之，它伴随着整个人类的发展过程。但是欧洲帝国主义的扩张跟之前不同的点在于，它不仅仅是一种纳贡关系，而是在整个社会制度上，完全改变了被征服或控制的地区；欧洲不仅对外输出了科学技术，还对外输出了文化；虽然工业革命带来了全球贸易，提高了各个地区的物质生活水平。但是由于财富分配的不平等，以及殖民地的人民受到欧洲民族主义的影响，越来越不满这种政治格局，为后续各民族国家的独立埋下了伏笔；

欧洲的政治革命

在欧洲政治革命之前，政治的主题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政治革命之后，人们第一次意识到政治是自己固有的权利，而不是由神来界定的。这种认识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一旦它开始植入人们的头脑，便很难再除去；

政治革命的格局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此和经济革命一样，政治革命同样起源于英国，然后扩散到法国和美国，19 世纪影响了整个欧洲，20 世纪进一步扩散到全世界各个地区；其原因在于：经济革命导致了新阶级的产生，在旧的政治结构下，新阶级寻求自己合理的定位和权利，从而失去了政治变革的发生；

在中世纪时期及之前，欧洲社会主要由三个阶级构成，他们分别是代表军事的贵族，代表知识的教会，以及供养前两者的劳动阶级；经济革命之后，产生了城市资产阶级；一开始他们和民族君主相互配合实现双赢，随着资产阶级不断的壮大，他们开始进一步寻求摆脱君主的限制，而古典自由主义刚好是能够让他们利益最大化的一种纲领和意识形态。他们的选择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一种必然；

在资产阶级之后，另一主要群体无产阶级也开始觉醒过来，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他们发现自己与资产阶级的利益并不一致，于是推动各种社会变革，争取自身的合法权益，发展起新的意识形态–社会主义，并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分别成为各地区政治事务中的主要力量；

在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之外，还产生了一种在二者之上的新意识形态，即民族主义；各阶级的人们通过民族认同凝聚在一起，产生与其他民族群体的界限；这种意识形态逐渐从欧洲传播到世界各地，推动了各殖民地人们寻求自身的独立；

伴随着出口到全世界各地的欧洲工业品，还有《独立宣言》，《共产党宣言》和《人权和公民权宣言》；

英国革命

欧洲政治革命从英国开始，整个过程大约可分为五个阶段，在五个阶段之前，刚好都译王朝和代表中产阶级的国会之间的蜜月期；

• 阶段一（1642 ~ 1645年）：斯图亚特王朝上台后，试图增加收入来源，摆脱国会的财政控制，并减少宗教自由，此举受到了国会的反抗，爆发三年内战；
• 阶段二（1645 ~ 1649年）：斯图亚特王朝被推翻，获胜的清教徒内部分裂为两派，争夺权力，最终以克伦威尔为代表的温和派胜出；
• 阶段三（1649 ~ 1660年）：温和派有效治理国家，直到克伦威尔去世，继任者才能不足，斯图亚特王朝复辟；
• 阶段四（1660 ~ 1688年）：斯图亚特王朝统治英国，企图恢复个人统治，渐渐失去人心；
• 阶段五（1688 ~ 1689年）：光荣革命，斯图亚特王朝被推翻，通过《权利法案》，永久性的确立了国会的最高定位并限制王权；

英国革命背后的力量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中产阶段和小贵族，他们的目标是宗教自由和公民自由，以赢得自己的社会地位；另一部分是中下层阶级和佃农，他们的目标是完全的宗教平等和政治平等，以便后续可通过手中的选票推动更多的社会变革；

启蒙运动

在英国的光荣革命之后，法国革命之前，欧洲出现了一场约持续一百年左右的启蒙运动。由于科学在生产活动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理性的力量开始越来越受人们的推崇，人们开始使用理性的目光，重新审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这场思想运动在经济、政治和宗教等领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 经济：人们主张自由放任，因为出于自利，人们在经济活动中比政府官员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此应该减少政府的干涉；
• 宗教：人们开始怀疑上帝的权威，摒弃“超自然”和“天启”，主张无神论或者自然神论（即上帝只是创造了自然法则，并不直接支配人类的生活）；
• 政治：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契约关系，为人民通过革命获得原本属于自己的最高权力提供了理论支撑；

启蒙运动引发了人们对旧有制度和习俗的重新思考，虽然推动启蒙的哲人们并未找到永恒的法则，但他们的部分学说逐渐被一些君主所接受。虽然这些专制君主仍然相信自己拥有天赋的权力，但拥有权力的目的，不再是谋求自己的私利，而是变成了谋求人民的利益；尽管那些仁慈的君主生前拥有能够推动改革巨大的权力，但改革成果却有限并且难以持续。因为当他们去世后，各式旧有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如教会和贵族）都激烈反对改革，同时其继任者也常常破坏其改革成果；

美国革命

启蒙运动最早的受益者并不是欧洲民众，而是美洲的英属殖民地。它对欧洲的影响要到 1789 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时，才体现出来；英法战争除了让英国获得了法国在北美洲的殖民地，另外一个副作用是让北美洲的英属殖民地联系更加团结了。

由于英属殖民地的政治主要由民选议会负责，从英国派来的官员经常难以驾驭议会，二者的矛盾普通存在。对法战争的胜利，让各英属殖民地建立了信心，觉得能够自己管理好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反抗英国为了弥补战争成本而不断增加的税收。保守派希望与英国本土恢复松散的关系，激进派则希望独立自主，脱离英国 ；

美国革命的意义，并不在于它创造了一个独立的国家，因为历史上曾经诞生过无数的新国家，其与众不同的意义在于，它创造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新国家类型。《独立宣言》中的“人人生而平等”，是前所未有的，而它并不是仅停留在口号，而是落实在其后制定的一系列法令制度中。从某种程度来说，美国的建立，在启蒙运动的一种成果和成就；

法国革命

革命的根源

法国革命是一种影响深远的运动，它带来了诸多经济和社会变革。而革命之所以会出现在法国，主要原因在于其社会结构的不合理，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 极少数人掌握着多数财富：贵族和教会的人口仅占 3% 人口，却拥有 30% 左右的土地，同时无须纳税；
• 底层人民承担绝大部分税务负担：例如农民占 80% 人口，却仅拥有 30% 土地，同时负担绝大部分税负；
• 新兴资产阶级未能获得与其经济力量相匹配的社会地位和政治权力；

贵族革命

在资产阶级兴起的阶段，他们同君主进行合作，使得君主获得了经济支持和政治权力，削弱了原地方贵族的利益。当法国君主因为资助北美独立而陷入财政危机时，原地方贵族趁机发起革命，以恢复原本的政治权力；

当时的法国君主路易想对所有土地征税，损害了地方贵族和教会的利益。后者要求召开三级会议，讨论新的税收政策；

资产阶级革命

新兴资产阶级手中拥有政府急需的现金，因此他们自然也想借此机会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政策；在中产阶级代表和平民的压力下，法国君主不得不将原三级会议改成了国民议会。第三等级的平民因此有机会联合其在另外两个等级中的盟友，从少数派变成了多数派；

三级分别为：教士、贵族、平民；

民众革命

如果底层民众被发动的话，由于其人口占绝大多数，其力量是不可阻挡的。在巴黎城市的小资产阶级及其雇员的组织下，巴黎很多民众被发动，成为了街头暴民。国王在其军队未到来之前，毫无招架之力，被迫妥协并接受一系列条件。农村的民众受到城市暴民的激励，也在农村发起了运动，星星之火变成了燎原之势。国王、贵族、教会只好接受现实，废除一系列旧的封建制度和各种税收；

虽然暴动能够快速获得胜利果实，但旧势力势必会想方设法进行反扑。如何组织力量应对反扑，以保住胜利的果实，也是很关键的；

战争和恐怖

当国内政权被民众掌握后，很多贵族和教士逃亡到了国外，并组织力量进行反攻，以恢复其原本的财产利益；国内革命者则进行全民总动员，招募志愿者加入军队，以打败国外入侵势力；

由于人性使然，各种革命力量在登上舞台后，内部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权力斗争，导致整个国家陷入了恐怖统治时期。越是宣传平均主义的派别，也容易获得民心。革命形势变得越来越左倾，逐渐偏离了资产阶级的预期。

拿破仑

当国家陷入骚乱后，掌握军事力量并能够带来和平统治，并建立有效政府的人不可避免受到了人们的普遍欢迎；然而成也军事，败也军事。在稳定了国内政治局面后，拿破仑对外持续发动战争，企图将其统治范围扩散到整个欧洲。这个计划自然将受到各君主国家旧势力的激烈反抗。孤拳难敌四手，在俄国因天气原因遭遇失败后，拿破仑的事业快速崩塌了；

民族主义

虽然拿破仑失败了，但他在国内实施的各种改革和开明政策，却迅速传播到了欧洲各地，让人们重新认识政治权力和民众的关系。尤如在传统封闭的暗室中，引入了一束光，带来了民众政治上的觉醒，进而引起了深远的社会变革；各地区的人民陆陆续续开始争取本民族人民的独立，例如德国、比利时、意大利、希腊等国家的独立；

在中世纪时期，人们普通先认同自己属于某种宗教信仰的成员，其实是某个地区的居民，最后才是某个王国的臣民（如果存在王国的话）；资产阶级在追寻其自身政治和社会地位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了关于国家的概念，因为在国家名义下实施的政策，能够让其商业利益最大化；

以下多个因素促成了民族主义的产生，包括：

• 为了对抗外敌入侵，通过国家的名义来组织军队，；
• 全国使用统一的语言，代替各种地方方言；
• 建立公立小学，培养年轻人对国家的认同感；

自由主义

自由主义是继科技之后欧洲对世界输出的第二重要的思想。自由主义的兴起伴过程伴随着西欧中产阶级的兴起，因为对于中产阶级来说，古典自由主义最符合其自身的利益，包括宗教信仰自由、人身和财产安全等原则；自由主义原则在英国革命期间被首次提出，用来反对王室对个人权利的干涉，之后美国独立过程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解释和应用；

自由主义在早期主要是为了限制王权，通过采取立宪议会政体，保护个人利益（主要是资产阶级）不受王室的侵犯，但并未关心民众平等的政治权利和社会权利；之后随着民众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人们意识到政府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完全的放任市场并不能为劳工谋求最大的福利。他们开始通过选票不断争取自己的利益，使得自由主义变得更加民主和公正，并推动了与劳工福利相关的多项改革，例如社保、医保、失业保险、最低工资、最长工作时间等制度

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是作为自由主义的对立面出现的，虽然自由主义能够保障人们的权利不受当权者的侵犯，但它的目标并非社会利益的最大化。自然法则的优胜劣汰并不得弱势群体，无法实现集体幸福感的最大化，也不利于保持社会的稳定和持续进步。社会主义认为人是环境的产物，通过人类的理性能够设计出更加公正的社会制度，实现集体利益而非个人利益的最大化；

社会主义有一流派是空想社会主义者，之所以叫空想，是因为他们只考虑理想社会主义的状态，却未考虑清楚从当前社会进入理想状态的路径，因此并没有产生大影响；另一流派是以马克思为代表的现代社会主义。马克思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非常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其一生不断尝试通过组织和鼓励工人进行革命以实现他预想中的社会主义社会；

马克思的原始目标是通过暴力革命去实现社会变革，但随着欧洲各国选举权范围的不断扩大，工人开始能够通过选票来影响社会政策，不再必须通过暴力革命来实现。因此温和版的社会主义（修正主义）开始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各国的社会党也都在其所在国家的议会中获得了一定数量的席位，并组织起了强大的工会运动；

由于各国的经济发展状态不同，导致工人的经济状态不同，因此马克思的学说在不同的国家，被当地的支持者不断进行改良，以适应他们自己国家的现状。有些改良后的版本，甚至已经跟马克思的原始版本有很大的差异。

政治革命中的女性

女性是革命运动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是她们对自己的定位还没有觉醒，因此常常扮演被利用的角色，在革命运动中更多是在挣取本阶级的利益，而不是换取本性别的利益。她们通常无法在革命成功后，享受本应属于她们的胜利果实，而是再次回到受父权和夫权控制的地位中。

法国革命结束后，少数妇女仍然不断努力为女性争取平等的权利，但收效甚微。后来她们终于发现，只有通过获得选举权，才能够与男性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力，之后才有可能影响政策的制定。女权运动的主要方向开始转向为妇女赢得和男性相同的选举权利，随着时间推移，女性在越来越多的国家实现了这一目标。

但赢得选举权并不能自动转化成政策，它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国际妇女运动在争取选举权胜利之后便衰弱了，转机的出现要一直等到二战的发生。

俄国

虽然俄国是欧洲的一部分，但却是边缘化的一部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其所处的边缘地理位置。在 20 世纪之前，俄国主要是被动的接受西欧的影响。在 20 世纪之后，它开始有所回报，包括诸多伟大的文学作品、音乐作品，以及布尔什维克的共产主义实践。

俄国与欧洲：1856 年以前

俄国大约在公元 9 世纪左右以今天的基辅地区为中心发展了起来，早期它跟拜占庭和西北欧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往来，并通过皇室婚姻和各欧洲主要王朝保持着姻亲关系。但后续出现了两个因素导致俄国被孤立了：

• 宗教原因：公元 10 世纪末，俄国接受拜占庭的东正教作为其国教，当此拜占庭东正教和罗马的天主教区别不大。但之后二者的教义差异变得越来越大。在公元 15 世纪拜占庭陷落后，俄国变成了东正教的唯一中心；成为宗教中心后的地位提升，让俄国陷入了固步自封，忽视了欧洲其他地区正在出现的变革；
• 战争原因：公元 13 世纪蒙古人的入侵进一步切断了俄国和欧洲的联系。在蒙古人统治下的两百多年，俄国错过了欧洲经历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殖民扩张、商业变革等重大事件；同时俄国政治制度也受到了蒙古人的东方专制主义深远影响，导致在摆脱蒙古人的统治后，缺失像日本一样快速接受西方文化的土壤；

就像日本出现了明治天皇一样，俄国也出现了两个力主改革的沙皇，分别是彼得大帝和叶卡捷林娜大帝。他们使俄国走上了欧化的道路。但欧化仅局限于少数上层贵族，大量的底层农奴的生活和思想并没有什么受到影响，这也导致了后续由军官组成的十二月党人起义得不到足够数量的底层民众的支持，从而夭折。

在面对自身与西欧的差异时，俄国内部的思想家们分成了两派，就像之后在中国发生的一样，其中西欧派激进，主张全盘欧化，而斯拉夫派保守，视革新为敌人；

俄国与欧洲：1856 年 - 1905 年

西欧派与斯拉夫派之间的分歧，终于被 1853 年爆发的克里米亚战争解决了。军事技术上的差异，让俄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迫接受耻辱的《巴黎和约》；

由于农奴背负沉重的负担，而战争无异于压死骆驼的稻草，原本零零星星爆发的农奴起义，变成了燎原之势。沙皇迫于压力，不得不签署《解放法令》，解放了农奴，并重新分配土地。但重新分配并不代表免费，农奴需要向贵族分期 50 年向贵族支付土地赎金。显然这个作法只能是缓解问题，而无法根本上改善农奴的经济状况，从而为后续的二次革命埋下了伏笔；

克里米亚战争让俄国快速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越来越多的农奴变成了工人。随着工人政治觉悟的提高，他们对制度变得越来越不满，因为除了赎地费之外，他们还要缴纳各种税。不同于 1825 年十二月党人起义时期，这些不断积累的怨恨，为 1905 年革命的爆发提供了土壤。

除了农民和工人之外，由于旧制度存在对工商业的各种限制，城市中产阶级也对沙皇日益不满。虽然这部分群体的人数较少，但由于他们主要由商人和知识分子构成，因此对后续成立民选议会起了领导作用；

俄国与亚洲：1905 年以前的

由于俄国介于欧亚之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更早的获得了欧洲的技术和军事优势，从而在 18 ~ 19 世纪实现对亚洲地区的扩张，包括中亚、中国东北、阿拉斯加等地区，直到他们遇到比他们更加强劲的对手，例如印度和波斯的英国人、阿拉斯加的美国人、中国东北的日本人等；

阿拉斯加

除了欧洲外，彼得大帝对远东同样抱有兴趣。通过雇佣白令船长北太平洋地区进行探索，控制了今天的阿拉斯加地区。俄罗斯商人通过雇佣军迫使当地居民为其猎杀海獭，因为海獭皮毛能够以 4 倍的价格在中国售出。这种剥削一直持续到阿留申的居民和海獭被杀光为止。

随着毛皮贸易的衰落，美国的扩张，考虑因遥远的地理位置导致的保护成本越来越高昂，俄国于 1867 年以 720 万美元的价格将阿拉斯加出售给了美国人。

黑龙江流域

虽然俄国在西伯利亚已经拥有了通向太平洋的鄂霍次港，但是由于该港口大部分时间处于冰冻和浓雾笼罩的状态，导致无法有效使用。于是俄国将目光重新投向中国的黑龙江。此时的中国内部已经非常虚弱，英国通过鸦片战争获得了香港以及长江口岸，进一步刺激了俄国控制黑龙江的步伐。

在英国于 1856 年通过第二次鸦片战争获得了天津港后，俄国和中国于 1858 年签订了《瑷珲条约》，和中国共同防御英国控制阿穆尔河；之后在 1860 年英法联军占领北京时，俄国充当调解人，作为回报，双方签订了《北京条约》，进而控制了乌苏里江直到入海口为止的两岸地区；

中亚

俄国直到 1825 年之后，才开始在中亚地区的扩张。之所以比较晚，就是该地区的气候以草原和沙漠为主，因此缺少像西伯利亚森林地区毛皮贸易的利益刺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该地区的穆斯林游牧民族的战争力要比西伯利亚的部落强大得多，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随着俄国实现工业化，双方的军事实力开始反转，俄国军人在追求军功的利益刺激下，不断向南推进，通过制造既成事实，来迫使莫斯科默认扩张结果。

虽然俄国为中亚带来了铁路建设和棉花种植业，并废除了奴隶制，但是由于俄国并没有在文化教育、法院、地方行政有所作为，导致俄国人对当地文化的影响极其有限。当地人仍然保留自己的语言、宗教和风俗习惯。

中国东北和日俄战争

俄国在 19 世纪末修建了横穿西伯利亚地区的铁路，以期代替苏伊士运河成为连接欧亚的重要通道。1894 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中国被迫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澎湖列岛和辽东半岛；为了后期能够控制中国东北地区，俄国联合德国和法国，迫使日本退还辽东半岛，并与中国签订应对日本侵略的相互援助协议，同时私下获得在中国东北地区的独家铁路建设权利作为回报；

1898年，俄国向中国提出租借辽东半岛 25 年，双方进行谈判。两年后，俄国趁中国内部义和团的混乱，占领了整个东北地区。该行动惊动了日本，影响了在东北的未来布局，于是日本联合英国，出面阻止，要求俄国承认日本在朝鲜的利益。俄国内部误判形势，拒绝了日本的提议，导致日本迅速发起了攻击，迫使俄国在辽东半岛的军队不断后撤。之后俄国的波罗的海长途跋涉到达对马海峡，被数量更多和实力更强的日本舰队全部击沉。由于俄国国内爆发革命，日本后勤资源不足，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签订了《朴次茅斯和约》，俄国承认日本在朝鲜的利益，放弃在中国东北的各种权利，割让库页岛南部，并转让辽东半岛的租借权；

俄国直到二战之后，才从战败的日本手上恢复失去的领土。

第一次俄国革命：1905 年 - 1914 年

由于俄国内部的农民、城市工人和中产阶级的不满累积已久，在爆发日俄战争后，一系列军事失利导致了数千人向沙皇请愿。之后禁卫军对民众开枪成为革命爆发的导火索。

• 阶段一：1905年1月~10月，所有的底层阶级都起来反抗，沙皇被迫颁布《十月宣言》，准许成立民选议会和制定宪法；
• 阶段二：1905年10月~1906年1月：革命内部分裂成了几个派别，温和派接受宣言，激进派要求更多，但被从远东调回的军队镇压了，革命浪潮开始减退；
• 阶段三：1906年1月~7月，沙皇的政权得以进一步巩固，逮捕激进派成员，颁布了新的《基本法》，限制了民选议会杜马的权利，革命力量逐渐衰退和结束；

虽然第一次革命失败了，但也有一些收获，一是《十月宣言》终止了沙皇的独裁统治，成立了民选杜马议会，它让民众有机会通过选举来参与政治；二是让苏维埃积累了革命经验，为下一次 1917 年大革命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中东

在欧洲崛起期间，中东地区正处于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下。不过帝国的统治是以一种松散的形式存在的，每个地区的居民群只需承认中央的权力并缴纳税收，即可以自治或半自治的形式存在，同时可以拥有自己的语言、宗教、学校等机构；这种松散的结构，也造成了不同地区的居民，在面对西欧的思想时，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巴尔干半岛的基督教徒

奥斯曼土耳其人统治了巴尔干半岛四百多年，在帝国的早期，由于中央实行宽容的宗教政策和较低的税率，巴尔干人并没有反抗。然而到了帝国的晚期，由于中央变得腐败，税赋不断加重，当地人开始起来反抗。

一方面西欧对粮食需求不断增长，另一方面由于地理上和欧洲紧邻，巴尔干的农业品出口西欧很有成本竞争力，于是双方的进出口贸易不断繁荣。一边出口粮食到西欧，一边从西欧进口各种工业品，例如玻璃、手表、枪炮、火药等；贸易的繁荣产生了新的商人和海员等中产阶级。这群人成了传播西欧思想的渠道。一边是不断腐败的中央政府，一边是新兴开明的西欧国家，于是人们越来越觉得有必要推翻土耳其人的统治，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传播西欧的先进思想，巴尔干商人在自己的家乡创办学校和图书馆，出版书籍和报纸，并为年轻人到西欧留学提供资金。

巴尔干半岛不同地区对欧洲出现的革命运动反应速度差别很大。反应最快的是希腊和塞尔维亚，因为它们的文化和商业都与西欧交流最为密切。而越是靠近奥斯曼首都的地区，则反应越慢。越是受多种宗教文化混合影响的地区，其内部矛盾和分歧越大，从而变革的难度也越大。这种地区间的差异导致了巴尔干半岛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革命的浪潮，而是表现为一系列不同地区的单独起义。奥斯曼帝国从整个巴尔干半岛的撤出，前后历经了差不多一百年左右。

土耳其人

相对巴尔干人，西欧思想对土耳其人的影响要小得多，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 土耳其人信仰伊斯兰教，由于和基督教的长期冲突，导致文化上的相互排斥；
• 土耳其人的抑商政策，导致本土缺乏足够数量的新兴的商人中产阶级，缺乏革命的支持者和传播者；

军事技术上的落后最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土耳其人开始采用欧洲的军事技术后，被派出学习的年轻军官在学到军事技术的同时，也接触到了欧洲的思想，从而也为未来培养了第一批革命者（此点跟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很像）；当奥斯曼帝国在 20 世纪初被推翻时，革命者既不是一个政党，也不是群众运动，而是一个军事集团；

西方在文化和经济领域实现了对奥斯曼帝国的渗透和控制，从而打破了其内部的伊斯兰传统结构，其中最致命的一击是军官政变，迫使苏丹接受了改革。虽然军事集团做了诸多努力的尝试，但由于帝国内部语言、宗教和文化多样性，收到的效果非常小。内部各从属民族的独立意识陆续觉醒，帝国陷入了镇压和反抗的恶性循环中，并最后走向了灭亡。

阿拉伯人

虽然拿破仑出征埃及失败了，但也打击了埃及原本的统治集团，为后来者的埃及当政者穆罕默德阿里铺平了道路。阿里意识了西方技术的重要性，并有效的将它们利用了起来，让埃及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强国。阿里的措施包括：

• 引进棉花栽培；通过兴建水利灌溉系统，棉花种植成为了国家最大的资源；
• 开放港口，鼓励对外贸易；
• 兴办学校，资助学生留学；
• 聘请专家建立新式军队；

强大后的埃及不太费力的就控制了阿拉伯半岛和中东地区，但是埃及重建阿拉伯帝国的计划动到了英国的利益。迫于英国的压力，阿里最终退出了除埃及外的其他阿拉伯属地，进而延迟了阿拉伯地区的统一和独立；

后续英国在 1882 年占领了埃及，好奇为啥阿里后来失败了呢？

印度

虽然印度在历史上不断受到外族入侵，例如雅利安人、希腊人、突厥人等，但是这些入侵都只影响到了印度的上层社会，并没有太多改变底层民众的生活。但英国的入侵则不同，它的影响直接渗透到了村庄级别，破坏了印度村庄原本自给自足的性质；

印度的传统社会

在工业化之前，印度社会的基本单位是村庄。在村庄中，个体是不重要的，重要是对家庭、种姓和村庄等集体组织的忠诚。这种意识形态虽然有利于保持社会的稳定，但却不利于民族意识的形成，同时也阻碍了社会的发展。

土地是君主的财产，农民交纳田赋换取使用权。田赋以村庄为单位进行缴纳，可以是货币，也可以是实物；村庄内部虽然有各种职业分工（被种姓制度义务化），但经济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工匠用自己生产的产品交换农民的谷物，或者从村集体换取一位免税的土地；村庄每年选举一个由五人或以上的成员组成的自治委员会，来处理一些公共事务，例如收缴税赋、维修灌溉系统、审判调解纠纷等；

英国的征服

在葡萄牙人到达印度时，印度正处于莫卧尔王朝的鼎盛时期，因此葡萄牙人的影响范围被局限在少数几个沿海根据地。但当英国人到达印度时，莫卧尔王朝已经衰落。各种地方势力自立山头，整个印度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这种局面给了英国人机会，使其能够通过调拨离间，让印度王公之间相互攻击，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英国的统治

印度初期由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进统治，但公司管理者对当其居民进行了残酷的剥削，引起了英国国内的关注。之后国会不断通过各种方案，来限制和监督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行为。少数利益受损的地方王公，利用民众的不满，在 1857 年挑起了暴动和起义。虽然起义在几个月内很快就被英国镇压了，但国会也通过了相关的法令，以政府的管理取代了东印度公司对印度的统治。

英国的影响

经济领域：印度开始大量出口原材料，例如棉花、小麦、黄麻等。英国在印度修建的铁路，以及苏伊士运河的开通，都为这些原材料出口提供了便利。印度的国际贸易在整个 19 世纪都是顺差。原本印度有机会利用贸易顺差积累资本，实现国内产业的工业化和现代化。但这无疑会让印度和英国的本土产业发生竞争，于是受到了英国统治者的阻挠。

另一方面，医疗水平和卫生条件的提高，让印度的人口急剧增长。原本这些新增的人口可以被新兴工业所消化，但是由于印度未能发展起自己的工业基础，导致新增的人口仍然只能人事农业生产，这无疑带来了巨大的土地压力，并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在文化领域，英国在印度成立了教育委员会，建立了新式的学校，包括大学、中学、小学，以及培养教师的师范学院。但由于这些基础教育的投入非常有限，它并没有影响到广大底层民众的生活，其影响力仅局限于少数上层阶级。但正是这一阶级，由于他们熟悉西方的语言和文化，接受自由主义和理性主义的意识形态教育，最终反过来反抗英国的统治，并通过组织民族运动，实现了印度的独立。

印度的民族主义

在莫卧尔王朝时期，处于从属地位的印度教徒一直受到排挤和轻视。但英国推翻莫卧尔王朝后，印度教徒终于获得了和伊斯兰教徒平等的社会地位，这使得他们很积极涌向各式英国举办的学校中进行学习。这种学习让他们得到了两方面的好处，一是可以到官僚机构中任职，二是在智识上面得到成长，很快超过了保守的穆斯林群体。

由于印度在历史上长期处于地方自治和割据的状态，因此并没有民族主义的产生的土壤，但英国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条件，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 英国通过教育为印度引入了统一的语言、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原则；
• 英国官员的优越心态和对印度人的不平等对待，激发了印度人的意识觉醒；

早期在印度出现的民族主义运动的影响力相当有限，因为运动的支持者仅限于数量非常有限的中产阶级，未能足够深入的了争农村群众的利益，从而无法在全国范围发动数量广泛的群众运动。这一局面要一直等到甘地的出现才得到改变。

中国和日本

远东受到欧洲的影响最晚，一方面既是因为距离最远，另一方面也在于远东的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的中央政权仍然有较强的影响力，实话闭关锁国政策，将外来影响进行最大限度的隔离；一直到 19 世纪欧洲通过战争迫使对方打开国门后，这一局面才得到改变；

中国的开放

由于地理上的封闭性，以及足够大的国土范围用以承载足够多的人口，中国在四五千中演化出了属于自己独特形态的文明，而且这种文明一直未曾中断过。该文明延续的如此成功，以至于中国人对自己的文明产生了过大的自信，完全忽视了外部更高级文明的存在可能性，从而错失了学习和进步的良机。两次英国鸦片战争和一次中日战争，让中国人彻底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后并做出了决定性的改变。这种改变对这个国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至今仍然能够被全球感受到。

由于中国不需要购买英国的商品，导致两国之间的贸易存在巨大的顺差。英国需要支付黄金白银来购买中国商品，而鸦片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为了阻止黄金白银外流，清政府发起禁烟运动，但地方收受贿赂，导致鸦片屡禁不止。在林则徐强制性的扣押并销毁价值约 600 万美元的鸦片，两国爆发了战争。19 世纪的英国舰队已经配备非常先进的火炮，中国的舰队仍然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水平，双方悬殊巨大。中国没有任何意外的战败，并被迫租借香港和开放通商口岸。为增加贸易量，英法在 1856 年寻找借口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国再次没有意外的战败，并被迫更多的不平等条约。

日本在被迫打开国门后，通过学习西方的技术迅速强大了起来。在他们向朝鲜扩张时，与原为朝鲜宗主国的中国起了冲突，双方爆发战争。中国再次被打败，并签订了《马关条约》，战争赔款，承认朝鲜独立，割让领土。中日战争对傲慢的中国政府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其一向视日本为比自己弱小的国家。

中国的改革与革命

中日战争的失败让当时清王朝的皇帝光绪意识到了改革的重要性，于是他颁布了一系列改革的指令，但由于没有军队的支持，这些指令并没有得到实行。反而导致皇帝被软禁，慈禧太后摄政。在改革派失势后，保守派企图通过引导民间排外情绪来抵抗外国的侵略，其中最有名的是义和团运动。结果遭到了外国联军的反击，清政府被迫签订更多的不平等条约和战争赔款。

百日维新和义和团的失败，让部分中国人意识到了自上而下改革的不可行，于是他们开始转向自下而上的革命运动，其中最有名的人物是孙中山，他得到了很多中国海外商人的支持。由于缺乏底层民众的支持，初期各地方爆发的小规模起义都遭到了镇压。但镇压的同时，也做大了地方军阀。武汉兵工厂的意外爆炸，导致了当地部分军人的兵变，最终变成了导火索，掀起了全国各地的革命浪潮。

虽然孙中山在推翻清政府后被选举为临时总统，但由于他没有掌握军队，整个国家仍然处于分裂状态，被各地的军阀所控制。在民国初期，很多军阀无视北京临时政府的指令，对农村进行了残酷的剥削，整个国家更像是处于一种野蛮的无政府状态之中。

也不尽如此，军阀割据后，进入了有点类似日本的封建状态，也有部分军阀积极建设和壮大自己；

日本的现代化

日本是一个山区国家，地理上的分隔造成了统一的困难，因此其政治结构一直停留在封建阶段。中央集权不足，地方势力之间的相互制衡，造成了日本军人的领导地位和氏族传统。不像中国的集权政府，为制衡地方贵族，通过科举制度派出官员，通过文人官僚阶层弱化军人的领导地位，以避免地方对中央形成挑战。由于历史上日本长期与大国为邻，让日本少了中国的自满和傲慢情绪。在面对外敌入侵时，日本的制度和政治文化刚好非常有利于其快速学习吸引国外的先进军事技术。

虽然德川幕府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但国内在长期和平的统治下，人口快速增长，带来了商品需求的增长，因此产生了商人阶级。商人和富农提供原材料，让农民和工匠在家做工，之前再向他们支付报酬，收到回成品并销售到其他地区。贸易的增长促进了货币经济的发展，在美国打开日本国门之前，已经有部分商人出现了改变的需求。美国的入侵打破了日本国内原本的政治平衡，德川幕府在内外交加的压力下垮台，被新的联盟取得代之。

出于军事对抗的需求，德川和其他氏族一直都很看重从国外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这也是德川允许荷兰人在日本经商的主要原因。日本在国门被迫打开后，对应该学习西方的哪些知识并非盲目，他们更看重的是西方文明中那些能够增强自身力量的部分，同时仍然保留自身强调集体主义的文化特征，以便能够保持内部民心的统一。

在军事领域，新的日本领导人意识到同时轻工业和重工业的重要性，他们先通过国家补贴和引入外国人才，初步建立企业，之后再以低价格出售给私人进行特许经营（该举措导致直到今天，很多重要的国民经济产业仍然控制在少数财阀手中）；

在政治和法律领域，日本组建了内阁和议会，颁布了宪法，保护民众财产权，民众享有人权。但依据宪法，天皇仍然有权可随时根据需要收回相应的权力。虽然日本国内的政治仍然由少数寡头控制，但这些举措在表面上让日本成为了一个现代化的国家。在中日战争之后，日本说服了英法在五年之内废除之前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成为了亚洲第一个脱离西方控制的国家。

日本的扩张

欧洲各国通过海外殖民地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日本在学习的过程中，也确立了相同方向，于是在完成了自身的现代化后，下一步便是向亚洲大陆进行扩张。中日战争确立了日本在朝鲜的利益，之后日俄战争得到了辽东半岛。

日俄战争让日本成了首个打败欧洲强国的亚洲国家，它让亚洲其他国家的人民相信通过师夷长技，是确实能够制夷的。有力的促进了亚洲各地区民族意识的觉醒。

非洲

欧洲对非洲的影响要比对欧亚的影响晚得多，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

• 气候：欧洲人不适应那里的气候条件，很容易感染疾病；
• 经济：非洲南部缺少像南美洲一样的矿产资源，欧洲人进入非洲内陆的动力不足；
• 政治：相对美洲的印第安人，非洲内部诸民族能够组织起更加有效的抵抗；

虽然以上原因导致征服推迟了，但到了 19 世纪最后 20 年，欧洲最终还是控制了整个非洲大陆。

奴隶贸易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非洲内部已有奴隶的传统，主要来源是战俘和债务人。欧洲人在沿海口岸的奴隶贸易，使得非洲的酋长们通过围捕自己的同胞，将原来零散的奴隶推向了一个新的规模；

早期的奴隶贸易由葡萄牙人开创，但规模很小，主要是运回本国。之后由于美洲种植园经济的兴起，产生了巨大的劳动力需求，从而让奴隶贸易产生了丰厚的利润，于是很多欧洲国家都加入了这一场活动。最早是葡萄牙人，后来是荷兰人，之后是英国人。

运送奴隶的商船走三角航线：

• 第1程：先满载货物从欧洲本国港口去非洲，用货物交换奴隶；
• 第2程：将奴隶运输着美洲，交换成当地出口的货物，例如种植园的蔗糖；
• 第3程：将美洲出口的货物运回欧洲市场进行出售；

整个奴隶贸易涉及链条很长，因此牵连着很多既得利益者，包括欧洲的出口商、非洲部落酋长、美洲的种植园主等。他们都强烈反对各种废除奴隶贸易的提议。随着欧洲工业的不断进步，废奴运动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支持。一方面技术的进步降低了廉价劳动力的需求，另一方面生产出的产品需要更大的海外消费市场。

1833 年英国议会通过了废奴法令，并为蓄奴者提供经济赔偿。为了阻止其他国家进行奴隶贸易，英国出动了海军在非洲和美洲的沿海地区进行巡逻和打击。在西非的奴隶贸易得到控制的同时，更古老的东非奴隶贸易仍然屡禁不止，虽然规模要小得多，但它一直持续到了一战前后。

探险时代

废奴运动之后，欧洲人开始对非洲大陆进行探险和开发，以便能够建立起新的贸易经济。整个探险大约持续了近 100 年，因为非洲复杂的地理环境，中间经历了多次的失败。随着探险时代的结束，欧洲人开始转入瓜分非洲的阶段；

非洲的瓜分

在奴隶贸易时期，各欧洲国家仅在非洲海岸设立了一些贸易据点或者补给站，完全没有深入内地。随着奴隶贸易的结束，这些据点由于缺乏资金维护，逐渐荒废。1870 年之后，随着殖民地可以被视作宗主国的财产，各欧洲国家纷纷打起了非洲的主意。

最先行动的是比利时国王，紧随其后的是英国和德国。各欧洲国家在柏林召开会议，商定了一系列占领和纠纷处理的协议，并在接下来的 20 多年里完成了对整个非洲大陆的征服和瓜分。如果非洲人的防守采取游击而非正面作战的策略，他们原本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直到部分欧洲国家因为占领代价太高而放弃。

埃塞俄比亚因为挨着地中海，通过聘请法国军官，采用新军事技术和装备，建立了现代化的部队，因此他们击退了后来的意大利入侵者，成了整个非洲大陆硕果仅存的独立国家。

欧洲的影响

经济影响

在非洲建立殖民地的最大动机是因为经济利益，非洲除了可以提供消费市场外，还可以提供原材料，例如钻石、黄金、铜矿、农产品种植等。为了出口原材料，欧洲人在非洲铺设了铁路网。运输的便利促进了整个非洲的贸易增长和经济货币化。

由于肥沃的土地被占领，非洲原本的自给自足经济被破坏，当地人要么只能给殖民者佃农，要么只能去矿厂上班赚取工资，以便能够缴纳税收。非洲人不再仅仅为了养活自己和其家庭成员而工作，而是被迫为白人老板工作，整个非洲被卷入了全球范围的货币经济中。

文化影响

对非洲文化影响最大的是来自欧洲的传教士，跟商人不同的间接影响不同，传教士通过利用教育、医学和宗教等工具，造成的影响是直接和深远的；

通过学校，学生在教会学校学习了欧洲语言、非洲语言、医疗卫生知识、以及其他生活相关技能如建筑房屋等知识；另一方面，从欧洲课本中学到的个人主义则破坏了非洲一些原本的集体生活方式，同时本土的宗教信仰也逐渐被弱化，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凝聚人心。

政治影响

在教会学校中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开始向传统提出挑战，同时也对欧洲官员提出了挑战，因为他们从书本上了解到了个人自由、政治自由和民族主义。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在与欧洲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总是遭受歧视和不平等的对待。于是他们开始发起政治运动，争取那些应属于自己的权利。

美洲和英国自治领

欧洲人对美洲大陆的影响，比对亚洲和非洲的影响要大很多很多。甚至它已经算不上是一种影响，而更算是一种新物种对原物种的迁徙替代。

种族欧化

虽然西班牙和葡萄牙在中美洲和南美洲更早的建立起了殖民地，但大多数欧洲移民却选择了北美洲。原因在于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原本主要集中于中美洲和南美洲，因此这些地区并不缺少劳动力，对移民的需求没有北美洲那么大。

当大量移民涌入美洲后，他们也带来了可怕的疾病。印第安人对这些病毒缺乏免疫能力，因此人口开始大幅下降。另外 19 世纪欧洲医学的进步，尤其是微生物的发现，也降低了欧洲人移居海外地区的死亡率。

政治欧化

种族欧化的同时自然也带来了政治上的欧化，但由于各宗主国的殖民政策不同，以及殖民地的条件不同，不同殖民地的政治欧化呈现出了多样性

• 武装革命：拉丁美洲殖民地、英属13个殖民地；
• 和平演变：英属自治领（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等）；

原本属于英国控制的殖民地独立后政治都比较稳定，而拉丁美洲则经历了长期政治分裂和军事政变。但即使同属英国殖民地，不同地位也因为独立后的本土后，最终呈现出不一样的政治生态，例如今天的澳大利亚或加拿大和美国的政治生态就非常不同。

经济和文化欧化

各殖民地的经济跟宗主国有密切的联系，这些联系既体现在双方的进出口贸易占比中，也体现在宗主国对殖民地的投资和经济控制中。

各殖民地的文化也同样受到宗主国的深刻影响，它们体现在语言、服饰、建筑、宗教信仰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由于中美洲有较大比例的黑人，南美洲有较大比例的印第安人，因此当地文化虽然主要体现欧洲元素，但也掺杂着部分非洲和印第安元素。

波利尼西亚

岛屿和航海者

太平洋上的波利尼西亚离欧洲最远，因此也最晚才被欧洲人发现和开发。一部分是由于地理原因，另一部分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方缺少可开发的资源。两种乔木果实（椰子、面包果）和两种根用作物（薯蓣和芋头）是当地人的主要食物来源。

虽然各式小岛零散的分布在广大的太平洋上，但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文化仍然保持着很大的同质性，能够相互用自己的本地语言进行交流。

商贸与殖民地

因为土地过于贫瘠，欧洲人在早期并没有发现波利尼西亚地区有什么商业价值，更多的是将其作为北美洲和亚洲之间的贸易航线。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开始发现该地区蕴藏着巨大的海产品开发价值，例如鲸鱼和海豹的油脂、海獭和海豹的毛皮、珍珠、海参等等。于是欧洲人开始殖民太平洋上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岛屿。到了 1914 年，大洋洲便已经和非洲一样，被欧洲各帝国瓜分完毕了

欧洲的影响

波利尼西亚的诸小岛上因为当地人口太少，因此相比亚洲和非洲，他们对外来文化毫无抵抗力。同时由于这些地区与世隔绝，不像非洲大陆那般容易让移民者感染疾病，因此对欧洲人移民者很有吸引力。而欧洲移民也同样带来了致命的病菌，导致原本不多的当地人口迅速的减少。

由于大部分岛屿的后代已经接受了西方的食物和生活方式，导致他们的身体健康面临比其他地区的人们更大的危险，患上各种慢性疾病的概率要高得多。而未来温室效应的恶化可能将是这些岛屿面临的最大危险，因此随着海平面的上升，他们将失去自己的家园。

全球统一性的巩固

在 1763 至 1914 年这大约 150 年里面，是欧洲在全球范围内的各个领域都占据优势的时期。但到了 1914 年前后，这种优势开始受到挑战，例如日本打败俄国。

欧洲的政治优势

在 1500-1763 年的大约 250 年左右的时间里，欧洲处于默默崛起的阶段，此时它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非常有限。但再过 150 年到了 1914 年的时候，欧洲已经在世界绝大部分地区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如中国和奥斯曼帝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世界霸主。

欧洲的经济优势

欧洲的霸权不仅体现在政治领域，经济领域也同样如此。此时的欧洲既是世界的银行家，也是世界的制造工厂。欧洲的技术和资本输出，促进了全球经济的一体化。一方面不断铺设的铁路横穿了欧亚大陆和美国，另一方面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也极大的缩短了美国东西海岸和欧洲到印度的航程。基础设施的完善，带来了全球生产率的快速增长。

欧洲的文化优势

在自给自足的经济形态中，农民主要为了自己和邻居在生产粮食，物物已经能够满足大部分生活场景，货币仅仅在少数场合起到辅助的作用。但在全球经济形态中，农民不再是为自己或邻居生产，而是为了整个国际市场在生产，他们的生产活动越来越受到全球经济波动的影响和支配。

殖民地人民在欧洲一般会无保留的接受和推崇来自欧洲的文化，但欧洲文化并非万能药，在一段时间后，人们开始意识到这点，并重新反思和保留传统文化中有益的部分。

白人的负担

技术上的优势开始让白人对自己的种族形成了强大的自负，这些自负和梦想很快将在一战、二战和全球经济大萧条中破灭。

对欧洲优势的最初挑战

在面对来自外部的强敌时，一般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企图用武力赶走他们，然后回到“美好的旧时光”；一种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前者显示是走不通的，日本则是后者的代表。随着民族主义越来越深入人心，各殖民地的人民开始拿起武器争取自己的利益。

马克思的预言

马克思曾预言社会主义的革命将首先在西方发达国家爆发，但实际情况却刚好相反，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

• 发达国家的工人获得了选举权和工会组织权利，因此他们可以通过选票和工会为自己争取利益，不再需要暴力革命，而是变成了改良者；
• 殖民地国家并没有如马克思预期的那样变成发达国家，因此他们并没有给发达国家带来竞争优势，造成发达国家工人的失业；事实上，随着时间推移，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并没有缩小，反而是扩大了；

西方衰落与成功的世界（公元1914年之后）

在 1914 年之后，西方发达国家不再能够在所有领域都继续保持成功的地位，有些领域衰落了，但有些领域仍然保持着成功。随着民族主义从发送国家输出和扩散的其他国家，各国家之间的政治地位变得更加平等了。但在经济领域，发达国家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先发优势。

第一次世界大战：全球性影响

一战削弱了欧洲发达国家的力量，结束了他们对全球其他地区的强势控制地位。虽然他们镇压了多数殖民地区的反抗，但只是暂时缓解了矛盾。当后续爆发二战时，局势全面失控；

战争的根源

经济上的竞争

随着欧洲各国生产率的提高，产量超出了本国国民的需求，各产业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市场上激烈竞争。这种经济上的竞争，造成了国际关系间的紧张，就像今天的中美关系一样。

殖民地的争夺

国内市场的竞争向外延伸，造成了各国对殖民地的竞争，以便为自己的产品抢占海外市场。各国家在全球范围多个地区中产生了冲突和紧张的气氛。

相互冲突的联盟体系

单一国家的力量是薄弱的，为了增长自己的实力，国家之间开始结盟，共同应对其他国家的竞争。这种结盟体系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后续的战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形成了两大敌对的联盟体系。这种联盟加剧了局部冲突，内部成员与外部成员之间原本的小矛盾，因为联盟的存在，导致其他成员即使意见不同也只选择站边。

感觉有点像帮派之间的对立一样，原本不同帮派成员个体之间的小矛盾，很容易上升两个帮派之间的大矛盾

无法调和的民族主义热望

由于民族主义越来越深入人心，欧洲内陆的少数民族的独立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导致那些由多民族组成的国家（如奥匈帝国）内部开始分裂和动乱（这也是萨拉热窝事件的直接原因）。而这种分裂和联盟体系相互冲突从而导致问题难以调和，局势变得越发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不可逆转的军事时间表

19 世纪末工业和军事技术的进步，以及武器制造商的有力营销，让各国陷入了军备竞赛。为了巩固和加强的军事实力，各国纷纷购买最新式的武器，并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各种自动化的调度系统，以便出现危机时，能够快速部署作战资源到相应的地区。表面上看这种自动化的调度系统很有帮助，但实际上由于当时的物流系统远没有今天发达和灵活，因此一旦系统启动，整个过程将是不可逆的，因此当时几乎没有太多通过外交手段和平解决问题的时间。

战争导火索：萨拉热窝

部分激进的塞尔维亚人为了争取民族独立，成立了地下革命组织“黑手社”。在奥匈王储斐迪南大公访问波斯尼亚时，实施了暗杀行动。因为联盟体系，该行动激起了一系列反应。奥匈对塞尔维亚宣战，引起了俄国的军事总动员。德国要求俄国停止总动员在限定期限没有得到答复，于是对俄国宣战，并于同一天入侵比利时。接下来引来了英国的干预。

战争的欧洲阶段：1914 - 1917

1914年：西线的消耗战

在战争开始之前，各参战国的预期是战争很快就能够取得胜利和结束。但事实恰好相反，因为当时还缺少像今天一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导致西线（英法德）易守难攻，双方很快发现彼此卷入了一张持久而残酷的阵地战和消耗战中。

东线因为路程遥远和缺乏交通工具，当时以运动战为主：

• 俄国线：快速进攻东普鲁士，围魏救赵，迫使德国分兵以减轻西线法国的压力。德国从西线比利时调兵支援，击溃了东普鲁士的俄国军队；
• 巴尔干线：25 万奥地利军队进入塞尔维亚，被更有作战经验的 35 万的塞尔维亚军队打败；

1915年：东线上俄国的退却

鉴于西线易守难攻，双方进入僵持状态。于是德国转移军队到东线支援，给俄国沙皇专制政权造成了难以复原的重创；之后土耳其和保加利亚先后加入同盟国，塞尔维亚被三面进攻，于 1915 年底被全面占领。

1916年：凡尔登战役和索姆河战役

虽然同盟国在早期获得了优势，但协约国仍未妥协。于是德国全面进攻法国的凡尔登，企图迫使对方接受协议。但是进攻被证明没有防守有效，双方死伤惨重，却收获廖廖。

趁德国在西线凡尔登的失利，俄国在东线发起一次胜利的反攻，吸引了罗马尼亚加入了协约国。罗马尼亚很快便被同盟国教训了，到年底时已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国土。在 1917 年中，中立的希腊也加入了协约国。

1917年：流血和失败主义

1916 年凡尔登的失败让德国吸取了教训，于是他们决定在西线采取防守策略，这一策略让他们比对方减少了很多伤亡。到了 1917 年，已经是战争的第四个年头，双方付出了历史上最惨重的代价，却没有一方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厌战情绪在士兵和平民中扩散。

战争的全球阶段：1917 俄国革命

1917 年发生了两个重大事件改变了欧洲的战局，一个是俄国内部爆发了革命，另一个是美国加入了这场战争。

1917年的二月革命

1917年俄国内部爆发了两次革命：

• 第1次在3月（俄历2月），推翻了沙皇的政权，成立了临时政府；
• 第2次在11月（俄历10月），推翻了临时政府，成立了苏维埃政权；

由于运输工具不足，城市出现了食品的燃料短缺，彼得格勒爆发了罢工和暴动。政府命令军队前去维持秩序，但士兵却让到了示威者的一边。沙皇怀疑杜马从中作梗，于是下令解散杜马，但杜马拒绝服从。沙皇发现自己的命令失效后，先是让位给兄弟，后者第二天选择放弃了皇位。为避免俄国进入无政府状态，各党派领导人紧急成立了临时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临时政府努力奋斗了八个月，最终还是还沙皇一样孤单无助的崩溃了。

两次革命之间

由于临时政府拒绝满足当时大多数俄国人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和平和土地），因此当苏维埃政权跳出来向人民承诺这两样东西时，人民纷纷站到了苏维埃的一边，苏维埃运动迅速席卷到了全国各地，乡村苏维埃组织农民抢夺农村贵族的财产，城市苏维埃组织工人进行罢工和示威流行，军队苏维埃组织士兵抢夺军火库夺取军官的权力。

1917 年的布尔什维克革命

由于临时政府反对财产侵夺，它变得越来越不受绝大多数民众的欢迎。虽然在11月25日举行的立宪会议中，社会革命党人取得了 370 个席位，而布尔什维克只有 175 个席位。但掌握军权的布尔什维克在第一次会议之后，就驱散了该立宪组织。

1918 年，为履行革命前的和平承诺，新成立的布尔什维克政府和德国签署了和约，俄国交出了 125 万平方英里的领土和 6200 万人口，退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并着手建立国内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这些领土包括乌克兰、波兰、荷兰、波罗的海沿岸多个省份、高加索部分地区；这些地区有俄国四分之三的煤和铁，三分之一的产粮区，以及俄国一半的工厂；

战争的全球阶段：美国的介入

在一战初期，美国采取中立政策并得到了绝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但后续发生了几个原因，导致美国加入了战争。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

• 美国企业以赊销的方式向英法提供军用物资，如果协约国战败，意味着收回货款遥遥无期；
• 德国在海上的无限制潜艇战在断绝了英法的海上物资运输的同时，也造成了美国的船只和人员的伤亡；

美国的参战改变了一战的形势，各同盟国成员陆续投降，一战结束。持续四年的战争造成的死亡人数包括 850 万的战斗人员和 1000 万的非战斗人员，直接经济损失高达 1800 亿美元。战争涉及了 30 个主权国家，推翻了 4 个帝国，产生了 7 个新生国家。

4 个帝国：奥匈（哈布斯堡）、沙俄、奥斯曼、德意志；

新兴国家：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波兰、芬兰、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等；

和平解决

一战结束后，战败的同盟国陆续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这些条约带来了两样东西：

• 建立了国际联盟；
• 将民族自决的原则应用于欧洲，但未将其应用于欧洲以外的地区；

建立国际联盟有两个目标，一个是维护和平，为各国的争端提供解决的渠道；二是促进国际间的卫生、经济和人道主义领域的合作。

国际联盟在第二个目标做得比较成功，第一个目标则没有实现，不然后续就不会爆发二战了；

一战让欧洲各国家重新划分了边界，民族自决原则在大部分场合得到了执行，各国家内的少数民族相对战前少了许多。

世界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虽然欧洲国家在全球各殖民地的版图在一战前后，表面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实质上其控制力已经因为一战被大大削弱了。

• 经济领域：一战花光了欧洲人的钱。欧洲由原来的海外投资主要债权国，变成了债务国；工业体系也被战争破坏了，美国工业借机兴起，取代了原本欧洲工业的地位；
• 政治领域：战争带来的巨大破坏力挫败了人们对旧制度的信心，他们急切想要一种改变战后生活的新轶序。希望被极大的寄托在于美国（威尔逊）和俄国（列宁）两个国家身上；
• 殖民霸权：部分殖民地的民众作为士兵或劳工，代表宗主国远赴国外参战，接收到了各种革命思想，为后续返还家园后的革命埋下了种子；

殖民地的民族主义起义

紧随一战的结束而到来的，是殖民地地区的革命浪潮。不同地区的人民最终收获的结果不同，但这一切都为二战后的最终独立拉开了序幕。

土耳其

一战后，战败的奥斯曼帝国被协约国成员瓜分了。在战争过程中，为换取战争胜利，英国和三个不同的主体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包括协约国成员、阿拉伯部落和犹太复国组织等，但这些条约之间是相互冲突的。战时这些条约的冲突并未显现出来，但当战后分配战果的那天来临时，麻烦就冒出来了。

战时英国通过向阿拉伯人允诺独立换取他们反抗奥斯曼帝国，但战后却没有兑现这些承诺，于是阿拉伯人纷纷起来反抗。土耳其的国父凯末尔充分利用了这种矛盾，提出修改协约国的条约，争取到了更多对自己国家有利的条件。

阿拉伯中东

由于英国在战后没有兑现战前跟阿拉伯侯赛因王子的承诺，阿拉伯人开始进行武装起义，反对英法的统治。英法则被迫作出让步，允许一定程度的自治。这些结果虽然没有完全满足阿拉伯民族主义者的目标，但也在爆发二战前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短暂平衡；

巴勒斯坦地区则情况有点特殊，因为战前英国对犹太复国组织的承诺，欧洲的犹太人开始移居该地区。这种移居一种很受阿拉伯人的欢迎，因为犹太人的到来也让他们大大收益。但 1933 年希特勒的上台迫使大量犹太人涌入巴基斯坦，移民人数从小溪变成了洪流，引起了阿拉伯人的不满和攻击。英国派出调查委员会，企图调解双方的矛盾，但双方都拒绝了英国人的建议。

印度

一战前后印度仍然支持英国的统治，在战争期间派出了 90 万士兵和 30 万劳工参战。但英国在战后的印度实行压制政策，以及印度士兵从欧洲带回来的新思想，让英国在印度的统治逐渐失去了支持。

印度的民族主义力量并不统一，一种是传统（甘地）与现代（尼赫鲁）的分裂，一种是宗教（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的分裂（为后续巴基斯坦的独立埋下了种子）；

中国

孙中山于 1911 年推翻了清朝的统治，建立了共和国和国民党。虽然孙是名义上的总统，但实际权力掌握在各地军阀手中。在孙中山去世后，蒋介石接手了孙的事业，并在基础设施建设、公共卫生和教育领域取得了成绩。但是由于国民党的很多地主成员是地方阶级，反对土地改革，导致土地改革被忽视和推迟了。随着日本的入侵，这个忽视变成了致命的漏洞，共产党借此机会得到了农民的支持发展壮大了起来。

在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分析了中国的内部形势后，意识到中国与俄国不同，中国还未完成工业化，因此广大农民才是群众主体。因此中国共产党无视苏维埃的指示，而是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通过发动农民，组织起自己的军队和政府，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恰逢日本入侵中国，共产党在国民党的围剿下，可能最终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1929 年以前欧洲的革命与和解

一战结束的 1919 年到 1929 年的这十年，世界不同地区在经历不一样的人生。殖民地国家处于民族革命的痛苦中，俄国内部经历内战，欧洲各国家则经历社会革命的动荡，一方面是因为战争让人们对旧秩序失去信心，另一方面受俄国革命的影响。到了 20 年代末，欧洲才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共产主义在俄国的胜利

在俄国第一次立宪会议上，社会革命党得到的票数是布尔什维克的两倍多。因此当布尔什维克通过其军队作废立宪会议的选举结果时，一场内战注定将爆发。除了社会革命党人，代表地主和商人利益的右派也反对布尔什维克。由于布尔什维克没收了外国投资者的财产并拒付外债，因此俄国国内的反对派也得到了国外的资金和物资支持。但布尔什维克通过土地改革，获得大多数农民的支持，最终打赢了这场战争。但俄国与西方的关系也就此恶化，布尔什维克对西方势力干涉的担忧在之后一直难以消除。

共产主义在中欧的失败

德国魏玛共和国

当列宁领导布尔什维克在俄国进行内战时，他们预期共产主义不仅适用于俄国，也同样适用于其他欧洲国家。如果德国能够建立苏维埃政权，那么俄国的农业和德国的工业就能够相互补充，变得更加强大。但事实并没有如列宁们所预期的那样发展。苏维埃政权并没有在德国取得广泛支持，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 德国的农民较为富有，因此他们对土地革命缺少兴趣；
• 德国的工人也较为富有，因此他们也对革命缺少兴趣；
• 德国在一战结束后，没有发生内战，因此不像俄国农民对和平存在强烈需求；

中欧的革命与反动

在奥匈帝国被一战摧毁后，中东欧地区进入了混乱阶段。广大农民和士兵经历政治觉醒而变得活跃了起来，他们组织了农民政党，并在选举中就职。但是他们都在一段时间后被军人所取代，所有中东欧国家最后都变成了独裁政府（捷克斯洛伐克除外）；

意大利成为法西斯国家

当农本主义、布尔什维克、传统议会等不同力量在中东欧的政治舞台上进行权力斗争时，意大利产生了一种新的政权形式–法西斯主义，主要缘于以下土壤：

• 一战造成了意大利国内的经济衰退和混乱；
• 不成熟和腐败的议会政府失去民众的信心和支撑，无力左右局面；
• 有产阶级想通过扶持新的政权来对抗布尔什维克；

为了实现极权，法西斯用法团取代了传统的议会；

西欧的民主主义问题

与欧洲其他地区经历的动乱相比，一战后的西欧社会整体要稳定得多。作为战胜国，原来的政治组织和社会结构仍然获得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没有被战争破坏；但它也面临着一些经济上的严重问题；

战后的英国一直被失业问题所困扰，该问题一直持续到二战爆发。大量人口的长期失业，造成了民众对党派支持的分裂。各个政党交替上台组阁，但他们都未能有效解决失业问题；

法国也同样面临经济困境，不过相比其它国家，它的状况稍好一些。一方面是其国内产业发展相对平衡，二是因为作为战胜国，它收回了拥有大量矿产资源和纺织工业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最后法郎的大幅贬值免除了政府的债务负担，同时也促进了商品出口；

欧洲的稳定与和解

为了避免重蹈一战的覆辙，各国家都意识了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国家之间分歧的重要性。于是战后各国家陆陆续续签订了一系列相关的条约，承诺放弃使用武力作为解决争议的手段；这些条约主要是各方的书面承诺，未涉及对违约者的相关制裁措施，因此其实际约束能力极为有效，更多还是依靠道德压力；但不管怎么说，条约的签订还是极大的缓和了各主张国家之间的紧张关系，让各方都逐渐放下对彼此的戒备；

到了 20 年代末期，随着德国战后赔偿计划的签订，经济已经慢慢重回轨道，失业率也慢慢下降，人们对下一个十年开始重拾信心，觉得欧洲终于能够安定下来，重新回到 19 世纪那种繁荣的状态；

五年计划和大萧条

在 1929 年之前的几年里，随着经济转好，人们慢慢对未来恢复信心，但接下来的大萧条打乱了计划。经济崩溃以及由此带来的失业，造成了各国政治形势的紧张，不同政党交替执政，部分政党企图通过对外冒险来解决是国内的问题，而此时大部分国家则自顾不暇，间接纵容了这种行为；

在欧洲各国经济陷入停滞时，苏联则通过中央集权，进行着一场经济实验，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五年计划

战时共产主义

虽然布尔什维克武装争取了政权，但事实上关于如何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历史上并没有先例可循，因此布尔什维克需要像后来的中国一样，摸着石头过河，从实验中不断积累经验。

在一战和内战期间，政府实行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无偿征用剩余农产品满足军队的需要，虽然名义上国家将向农民提供工业品作为补偿。但由于当时的各种工厂都在全力生产前线需要的各种军事用品，所以实际上这种承诺根本无法落地。因此，当战争结束后，农民立刻站出来反对这种战时共产主义政策，以维护自己的权益；

连续多年的战争，让整个俄国经济接近于崩溃状态，工业产出只剩战前的 10%，农业产品则只剩 25%。1920 年至 1921 年的旱灾，造成了俄国历史上最严重的饥荒，数百万人死于粮食不足。大量的人依赖美国的救济品才活了下来。

新经济政策

几近崩溃的经济状态，让列宁意识到改变的紧迫性，于是在 1921 年采取了“新经济政策”，允许局部的恢复资本主义，但国家仍然保留土地的控制权，以及对一些重要行业的国有化（如银行、交通、外贸、重工业等）；新经济政策挽救了苏联的经济，工农业总产量在 5 年的时间里（截至 1926 年）便恢复到了一战前的水平；

1924 年，列宁去世，之后内部支持列宁政策的布哈林，在政治斗争中，败给了斯大林，而后者最终放弃了列宁的新经济政策，转向了中央集权的计划经济政策；

苏联计划经济

计划经济要求所有农民放弃自己的土地，加入集体农庄。此举遭到很多农民的反对，尤其是拥有较多土地的富农，但政府对其进行了镇压，成千上万的富农被关进监狱和送到西伯利亚劳改；截止 1938 年，几乎所有耕地都被合并到了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中。

集体农场最后被证明是失败的，苏联农场单位面积的人均产出要远低于美国农场，一方面中央的计划很难因地适宜，匹配当地的气候和土壤条件，另一方面吃大锅饭也难以激发农民的积极性；

集体农场的经营方式类似现在的合作社，农产品归农场成员所有。但工厂则不同，所有工业产品归国家所有。工人付出劳动，换取工资和资金，跟现在的工厂差不多；由于政府能够决定生产什么以及如何分配，因此七成产能被用于生产工业用品，只有三成产能用于生产消费品；很大一部分国民收入被用于再投资，而不是用于改善国民生活，因此在 1932 年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苏联的工业产值突飞猛进，从世界第 5 位上升到了第 2 位；

苏联在工业上获得的成就虽然很惊人，但其背后的实质，是以牺牲全体苏联人民的生活质量为代价的。人们通过努力劳动，节衣缩食，积累剩余资本用于扩大再生产，去换取未来更美好的生活（可惜最终并没有到来）；

对世界历史的意义

对苏联来说，实行计划经济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让苏联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了工业和军事力量的壮大，有助于在二战中打败德国的入侵。整个国家也从农业社会变成了以工业产出为主的现代社会，教育、医疗、社会福利保障都取得了显著进步。另一方面它削弱了农业的生产积极性，农业产出不足，消费品短缺，民众的生活质量很低；

起初西方发达国家对苏联的计划经济政策持怀疑态度，但随后苏联取得的成就吸引了西方人的兴趣。但是当他们进一步深入并访问苏联后，看到民众的生活状态后，这种兴趣很快又消失了。

对于不发达国家来说，在短短的 30 年内，苏联从一个落后原始的农业国家，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工业国家，极大的吸引了他们的关注；但在二战后，苏联经济制度的弊端越来越凸显，并最终让整个国家的运转变得不可维续，最终走向了解体；

大萧条

经济崩溃的根源

作者在此节罗列了几个大萧条发生的原因，包括：

• 国际经济不平衡，部分国家债务不断上升；
• 美国国内的经济不平衡，工人工资上涨速度，远远低于生产率提高速度；
• 农民收入太低；
• 美国的银行因为独立经营，财力不足对应金融风暴；

以上这些原因都是错误的，当然作者在书中也使用了“似乎”一词，来表示这些原因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真正的原因是大萧条前，由于生产率迅速提高，企业欣欣向荣，股市繁荣，导致银行过度放贷，人们大量借入贷款，进行高杠杆套利，背后的本质是一场债务危机；当美联储之后意识到该问题，将利率从 1.5% 提升到 5% 后，泡沫被刺破了。而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如何正确应对这种危机，于是该危机持续了很多年；

世界范围的大萧条

发生在美国的萧条很快就蔓延到了全世界其他国家，因为当时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当国内发生流动性不足时，美国银行和企业被迫收回国际市场上的投资，从而造成了其他国家的流动性紧张；

社会和政治后果

大萧条随即引发了失业问题，企业为了压缩成本，被迫裁员。很多人的生活水平迅速下降，政治上的后果就是民粹主义政党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例如希特勒通过宣传解决失业问题，以及将经济问题归罪犹太人，在 1932 年高票当选为总理；

国际后果

经济衰退导致各种战后赔偿协议难以履行，同时各国为了保护国内经济，采取了提高关税、限制配额等多种措施，妨碍了政党国际贸易的运行，进一步恶化了经济情况，也加剧了国家之间的摩擦和紧张关系；

各种政府逐渐不再履行原本的裁军计划，转而重新加入军事投入，一方面可以提高国防案例，另一方面则可以增加就业需求；德国正是因为庞大的军事建设投入，才得以迅速解决国内失业问题；

当蛋糕有限时，除了做强自己原本的份额，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去抢夺竞争对手的份额。希特勒因此提出“生存空间”概念，将国内矛盾转移指向国外，意指本国当前面临的问题，原因在于其他先发国家已经不公平的瓜分了各种资源，因此现在有必要通过对外扩张，实现资源的重新融合和分配，以便能够解决国内的饥饿和失业问题。这种概念为国家的对外侵略提供了出师有名的理由。

走向战争：1929-1939年

日本入侵中国东北

大萧条让生存空间理论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他们觉得有必要通过占领大陆领土，来解决当前所遇到的经济问题。东北是最理想的首选目标，一方面日本通过日俄战争，获得了中国东北的多项特权；另一方面东北本身也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第三则在于它离南京政府很远，关系松散，未能被南京政府有效管控，占领阻力和成本最小；

在日本发起事先经过周密计划的入侵并占领中国东北后，南京政府向国际联盟寻求帮助。但国联不但没有对日本施压，要求其退出中国，反而是默认日本的事实占领，仅保留中国的形式上的主权范围。更要命的是，在收到国联的报告后，日本随即退出该组织。日本入侵东北和国联的形同虚设给后来的意大利和德国提供了对外扩张的信心，引起了后续的一系列对外侵略事件，并最终导致了二战的爆发；

意大利征服埃塞俄比亚

为了应对国内经济危机，希特勒实施军事整备计划，迅速让自己重新变成了军事强国。盟友的强大间接为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提供了信心。国联在第一时间宣布意大利的入侵行为非法，并决定对其采取经济制裁。但内部成员关于如何制裁意见不统一，结束并没有任何有效措施被赋予实际行动，制裁变成了绥靖，国联再次形同虚设；

埃塞俄比亚领导人错误的军事战略也加快了其失败速度，在双方悬殊的军事力量对比下，正确的做法是采取游击战，而不是正面阵地战。结果意大利以 3000 人和 10 亿美元的代价，在七个月内迅速占领了整个埃塞俄比亚，获得了 35 万平方公里、1000 万人口和丰富自然资源的土地；

西班牙内战

西班牙内战起源于国内不同阶级之间的社会冲突，但由于国外力量的介入，它同时也是大国之间的意识形态和军事力量的较量，相当于二战在局部地区的一场预演；

西班牙社会内部的财富分配极不平衡，极少数人占有了大多数的社会财富，包括大地主、教会、军队等；内部的不公和腐败导致民怨沸腾，罢工和游行示威不断；国王为了维持自身的统治，不断妥协进行改革，同时也依赖军队建立独裁政权。但这也只能是饮鸩止渴。大萧条让社会形势更加恶化，国王被迫恢复宪法，进行选举。投票结果出来后，国王被迫退位。

立宪会议通过了自由主义宪法，要求政教分享，没收教会财产。这一举动引起了既得利益集团恐惧和反抗，他们从国外争取到德国和意大利的武器支持，国内联合部分军官，发起反对政府的抵抗运动，并迅速占领了南部和西部地区，与中央政府（共和党人）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当苏联 1938 年决定停止对共和党人的军事援助后，僵持局面被打破。民族党人开始占据优势，并在一年内打败了共和党人，结束了内战；

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灭亡

由于英法的绥靖和国联的无所作为，希特勒以零代价先吞并了奥地利，之后又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

战争的到来

德国在吞并奥地利和捷克后，下一步开始指向波兰。英法发现自己陷入应对德国无限扩张的囧境，为了阻止德国继续对外蚕食，英法宣布保护波兰，并跟苏联签订条约，一起对抗德国；但之后英国为了自己的利益，私下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失去了苏联人的信任；于是苏联为了自保，倒向了轴心国，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但条约并未限制德国对外侵略，反而隐含了瓜分波兰的条款。德国在获得苏联的承诺后，东线已无后顾之忧，于是放心大胆在西线发起进攻，入侵波兰；

第二次世界大战：全球性后果

战争的欧洲阶段

一战主要发生在欧洲，但二战由于日本和美国的参与，战场扩大到了全球范围。在一战，战壕和机枪 防守比进攻更有优势；到了二战，坦克和飞机让双方的优势发生逆转；

对波兰的瓜分

波兰平坦的地形和落后的军事设备，强化了德国新式闪电战的优势。德国先使用飞机破坏对方重要的军事设施（例如通信设备），然后使用装甲师集中一点进行攻击，以打开对方的防线缺口；之后利用机动化的步兵（如摩托车）进入对方的地区，发起敌后攻击，肃清因被割裂而碎片化的对方部队；随意德国在波兰的迅速推进，苏联也迅速行动了起来，按照双方的约定，参与了瓜分波兰的行动；

除了瓜分波兰外，苏联同时在波罗地海区域开展行动，加强自身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包括在爱沙尼亚、立陶宛和拉脱维亚建立自己的军事基地，并向芬兰提出割让领土的要求，但遭到了芬兰人的拒绝和抵抗；芬兰人向国联的求助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在苏联调用更多重型武器对付芬兰后，芬兰只能被迫求和，割让了比原先苏联要求更多一些的领土；

从波兰到法国

在波兰被德国和苏联瓜分时，法国和英国并没有开始任何行动，表面上看是因为德国的地理位置挡住了陆军和空军的前进路径，而海军则因为波罗的海已经被苏联控制无法进入目标位置；但这些都是借口，真正原因还是在于英国和法国的姐绥靖政策，幻想德国在获得一定数量的领土后，会停下进攻的脚步。

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幻想，在拿下波兰后，德国迅速向北推进，占领丹麦，进攻挪威，以获得挪威峡湾作为潜艇基地，并保障能够从瑞典进口铁矿石的供应；之后德国挥军南下，占领荷兰和比利时，然后绕过法国的马其顿防线，进入法国领土。

原部署于马其顿防线的英法联军和国内主力部队被德国切断了联系，由于双方军事技术相差悬殊，英法被迫实施敦刻尔克大撤退，将主力部队转移到英国本土，以避免和德国进行正面作战；随着主力部队的撤退，法国沦陷；

不列颠之战

英国的抵抗姿态出乎希特勒的意外，由于海峡阻隔了陆军的推进，无法实施闪电战。于是德国出动飞机对英国进行空中打击。虽然德国的飞机数量是英国的 2 倍左右，但由于英国的飞机更加先进一些，还配备了雷达，能更早的发现敌机。于是上演了一场以少胜多之战，击退了德国空军。

征服巴尔干

进攻英国遭遇失败后，希特勒决定调转方向进攻苏联。但猪队友墨索里尼在进攻希腊时遭遇了挫败，因为英国派遣空军到希腊进行支援，如果不能拿下希腊，之后进攻苏联时，英国可凭借希腊袭击德国后方。于是德国决定先进攻希腊，潮水般的德国陆军和空军，很快征服了希腊和南斯拉夫。英国部队被迫撤退到克里特岛，但随后被受到了德国飞机的突袭。尽管德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很快也完全控制了该岛。

除了巴尔干地区的胜利后，德国的隆美尔将军也在北非地区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控制了该地区。于是希特勒下令于 1941 年 6 月 22 日，开始进攻苏联；

战争的全球阶段

入侵苏联

苏联在和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时，已经预期德国最终会进攻苏联，但斯大林计划通过该条约，让德国和英国等欧洲国家先打起来，然后当双方互相消耗后，苏联最后来个渔翁得利。但人算不如天算，德国在征服欧洲大陆的过程中，并没有遭遇到太大的抵抗，以很小的代价就控制了欧洲地区。

当德国开始进攻苏联时，打了斯大林一个措手不及。不管从军队数量，还是各种工业产量，当时的苏联都无法与德国相抗衡。在战争的头几天，苏联的多数机场就已经被德国摧毁。虽然苏联有大量的后备军，但在德国的突袭侵扰下，难以有效集结。

德国在苏联国内快速推进，很快就包围了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如果接下来德国内部没有出现问题的话，苏联很可能就此陷落。因为斯大林强力推行的集中农场本来也受到农民的不满，但由于德国实施极端种族主义政策，不仅大量犹太人遭到屠杀，斯拉夫人、新教徒等都被视低等民族，被德国政府强迫成为劳工，为德国无偿工作。这一政策让希特勒失去了被占领地区人民的支持，而这些人由于受到大萧条的影响，原本可能支持希特勒提出的新秩序政策的；

日本袭击珍珠港

在二战初期，美国采取中立政策，尽量避免让自己卷入战争。但随着德国如切瓜砍菜一般的席卷了整个欧洲，美国开始担心当德国控制整个欧洲和大西洋地区，自己很可能变成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于是美国的外交政策初步从中立，转向非交战立场，最后转向不宣而战立场。

日本在崛起过程中，作为后来者，全球殖民地已经被欧洲国家瓜分完毕，日本一直为没有自己的海外殖民地抱有执念。当欧洲爆发二战，各欧洲国家在亚洲地区的殖民地处于无辖顾及的不设防状态，日本认为欧洲战争为自己占领这些地区提供了天赐良机，只要美国不加以干涉的话。此时内部分为两个阵营，一派主张维持和美国的和平关系，一派则是主战。

主和派的日本首相近卫文麿于 1941 年 10 月辞职，主战派的东条英机成为新首相，其迅速组建了新内阁，并对美国发起了进攻，以解决美国在太平洋地区对日本实施的石油禁运问题；

1942年：轴心国胜利的一年

日本的偷袭打了美国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日本在太平洋地区迅速扩张证明了日本背后的周密计划。日本利用殖民地人民对欧洲殖民者的不满，提出“亚洲人的亚洲”的口号，以伤亡 1.5 万人的代价，迅速占领了整个东南亚地区，包括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缅甸等，获得了丰富的自然资源供应。

在久攻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不下后，德国军队调头向南，快速推进到伏尔加河流域，以切断苏联的石油供应；

德国在北非的部队，在隆美尔将军的率领下，将英国军队从利比亚击退到埃及地区；

1943年：形势的逆转

在攻入斯大林格勒后，双方军队对占领和保卫斯大林格勒的偏执，将战斗变成了短兵相接的巷战。虽然德国拥有空中力量的支持，但大量轰炸后产生的城市废墟，限制了德军坦克和摩托车等设备机动性的发挥，双方回归到相同的起跑线进行战斗。随着胶着的战斗从夏天进入冬天，苏联严酷的气候让德军遭遇了巨大的麻烦，由于缺乏补给，大量士兵被冻伤冻死，叠加希特勒的战略失误，双方在战场上的优势开始反转，德国被迫从苏联撤退。

在日本控制太平洋地区 6 个月后，美国逐渐从一开始的被动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由于罗斯福的政策，整个国家的经济一下子进入了战时状态，各种工厂开足马力，全力生产军事设备，在短短的 2-3 年中，其生产的飞机、航线、潜艇数量，大约是战前的 10 倍。面对美国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生产效率和资源优势，日本开始节节败退。

欧洲的解放

1944 年至 1945，随着英美联军从诺曼底登陆，以及苏联红军从东线向德国挺进，欧洲陆续得到解放，德国和意大利陆续投降。希特勒自杀，墨索里尼在逃往瑞士途中被游击队逮捕并处决；

日本的投降

德国和意大利的投降让日本陷入孤立作战的情境，美国在冲绳岛和硫黄岛设立空军基础，持续不断的对日本本土进行轰炸，以逼近日本投降。由于日本绝大多数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很容易在大火中被烧毁，因此很多百姓在轰炸后流离失所。在军国主义者犹豫是否投降时，美国在日本接连投下了两颗原子弹，导致两个城市分别有 14 万人和 7 万人被炸死，日本天皇做出了投降的决定；

二战带来的破坏比一战更加严重，战争死亡人数达到 5000 万人，其中苏联 2000 万人，中国 1500 万人，德国 500 万人，日本 250 万人，英法 100 万人，美国 30 万人；

5000 万人中，有五分之一则是由于种族、宗教、政治等原因被视为低等民族而杀害的。

世界历史中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一战削弱了欧洲在全球地区的霸权位置，二战则直接终结了这种位置，让整个欧洲变成一片更大的废墟。随着霸权的消失，随之而来的权力真空，被美苏冷战所填补，同时各殖民地国家开始了革命浪潮，纷纷独立。

诸帝国的终止

从 1943 年至 1984 年，新增了 94 个独立国家，占据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相对在几百年过程中逐渐占领的海外殖民地，欧洲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几乎全部失去了。同时欧洲本土也分裂成了多个由单一民族组成的小国。

殖民地革命的根源

虽然欧洲诸帝国很想继续控制着他们的海外殖民地，但是接连两场战争，让他们极度虚弱的状态，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日本帝国在亚洲的崛起和对殖民地的抢夺，也加速了这一过程。在日本被美国击退后，殖民地区的人民，已经不愿意再回归到欧洲的统治之下，其本土很多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开始领导本国人民，组建自己的政府，如东南甘地、尼赫鲁、苏加诺等；

印度和巴基斯坦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独立，是整个殖民地独立浪潮最大的一个事件，因为其涉及的人口众多。当英国在 1939 年对德宣战时，英国派驻的印度总督也同时宣布印度将参战。这一决定引起了印度国会的反对和抗议，因此他们要求实现印度的独立。但反对者遭到了镇压，印度国大党领袖被逮捕。1945 年，工党赢得了英国大选，该党派历来主张印度独立。于是新首相在任职了，即兑现了其承诺，承认了印度的独立。

英国在和印度国内长期不和的两大党派（国大党和穆斯林联盟）仓促会谈后，得出一个独立的印度可能会面临内部分裂的问题，于是国会通过决议，将印度按宗教信仰，分成两个独立国家。

东南亚

东南亚在二战期间被日本占领，当地人民对欧洲殖民地长期积累的不满，以及日本提出的新秩序，大大加速了日本对这些地区的征服。但当地人很快发现日本人空有口号，并没有实现其承诺。日本控制这些地区，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军队提供补给，因此造成了当地的粮食和物资短缺，同时无偿征收各种日本国内需要的生产资料，让双方的关系迅速恶化。

即使日本没有因为战败而撤退，后续也将面临本地人的起义。为了避免自己走后，欧洲人收复这些殖民地，日本将武器留给了当地的民族武装力量，扶持地方政权，为西方恢复殖民地的统治预先设置好障碍。

英国由于国内更为务实的工党主政，因此其下属的殖民地都很快实现了和平独立。但法国和荷兰则不然，于是他们不得不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而最后的结果却并无不同。

法国为了重新占领越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后由于冷战甚至引来了美国的参与，但最终并没有扭转局面。美国在越南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收获为零；

热带非洲

非洲不同地区的独立进程，跟该地区的历史文化背景有很大关系，呈现出很大的地区差异性。例如西非由于气候炎热潮湿，欧洲移居者很少，因此独立更少受到来自宗主国的阻力；东非则截然相反，该地区由于气候宜人，吸引了大量的欧洲移居者，一度被称为“白人的国家”。因此地区内部分为殖民者和非洲人两派，之间持续长久的相互斗争，损失惨重，迫使英国最终做出让步，承认东非国家的独立；

南非

南非和东非地区类似，吸引了大量的欧洲移居者，白人占据 15% 左右的人口，但却占据了 75% 左右的土地。可想而知，本地非洲人对此心有不满。为了维持这种不公平的局面，白人在南非实行种族隔离制度，并通过军队维系自己的统治。

虽然白人依赖军队在南非维持了很长时间的种族隔离政策，但这种制度却收到越来越多的反对力量，一是本土的黑人年轻人，一个是黑人工会（原本出于劳资谈判的目的而设立，最后间接成了政治组织的机构），最后一个则是来自白人中少数同情黑人反对种族隔离的意见领袖，例如图图大主教；

来自美国的制裁压力导致南非总统的辞职，新上任的总统开启了改革之路，合法化非洲人的国民大会党，释放其领袖曼德拉，授予非洲成年人投票权。

截至 1990 年，南非白人控制约 87% 的土地和 95% 的生产资料，虽然政治上已经实现人人平等，但这种巨大的财富分配差异，仍然需要解决。在 1994 年曼德拉上任前，政府分配给白人的福利，是黑人的 5-6 倍。当政府企图重新分配蛋糕时，好奇会引起怎样的社会矛盾？

中东

中东由于涉及三方利益，犹太人、阿拉伯人和英国人，情况变得复杂了起来。由于狂热的宗教信仰在相当比例的人群中占有市场，导致这一问题的解决，已经超越了世俗利益的协商，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陷入了死结。

大同盟、冷战及后果

二战比一战带来更大的破坏，上千万的人在战争中死亡和流离失所。当二战结束时，人们已经极度疲乏，只想着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没有其他更多的奢求。因此二战后欧洲并没有像一战后发生各种革命运动，因为人们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类问题，活下去才是当前最紧迫的问题。东欧地区出现的革命运动更多是在苏联强加影响下发生的，而不是源自内部的革命需求；

战时的团结

在战争期间，为了应对共同的敌人德国，西欧国家和苏联不得不相互团结合作，才有生存。当战争结束后，由于双方的互不信任，战时的团结关系开始动摇和瓦解。对于苏联来说，希望在与其相信的东欧国家中，扶持本地共产党政权，以作为未来和西欧国家发生冲突的缓冲地带。而对于西欧国家，同样出于对共产主义政权的不信任，希腊在东欧地区举行自由选举，包围苏联，限制共产主义的扩散。双方政治理念的差异和互不信任，导致了后续冷战的到来。

虽然双方在部分问题上存在矛盾，但是也在很多领域达成了合作，例如成立联合国，以实现两方面的使用：

• 维护地区的和平和安全：由安全理事会负责（作用时好时坏，虽然它提供了矛盾协商机制，但却没有办法强制成员使用该机制）；
• 反饥饿、反疾病和反愚昧：由经济和社会理事会负责处理（总体来说比较成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欧洲的冷战

德国和日本战败后，在欧洲和亚洲形成了权利真空，如何重新占领和分配这种真空，本身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而西欧和苏联在意识形态上的差异，加剧了复杂性；

由于西欧和美国在东欧问题上没有遵守战时和斯大林的协定，因此当希腊国内因为经济危机产生分裂时，苏联也趁机为希腊的共产党政权提供援助。美国为了避免希腊最后被共产主义者占领，决定给予经济和军事援助，但收效甚微。幸运的是南斯拉夫与苏联反目，切断了苏联对希腊的援助，间接帮忙了美国扶持的雅典政府获得了胜利。

美国除了给希腊提供军事援助，同时也制订了马歇尔计划，为整个西欧提供经济援助。该计划花费巨大，金额达到了 100 亿美金，有力促进了战后西欧经济的迅速复苏。出于竞争需要，苏联也为东欧国家制订了类似的援助计划（经济互助委员会，但最后起了相反的作用）。除了经济领域的较量，双方还在军事领域分别设立自己的联盟（北约和华约），拉拢盟友，相互对抗。

远东的冷战

欧美和苏联形成了均势，但在远东地区，随着得到苏联支持的中共取得胜利，共产主义在远东地区占了上风。如果说布尔什维克革命是一战的副产品，那么中共的胜利便是二战的副产品。

美苏在远东的冷战局面被朝鲜战争所打破，随着北朝鲜入侵南联，美国和中国被迫卷入战争，原先的冷战局面在朝鲜半岛升级成了内战。双方最终达成停火协议，以三八线为界，各自控制整个半岛的一半；

冷战的结束

随着斯大林在 1953 年的去世，以及艾森豪威尔接替杜鲁门政府，美苏的冷战状态开始缓和了下来，朝鲜战争也随之结束。之后随着苏联宣布如何制作氢弹后，冷战局面加速缓和，因为双方都明白在后续的日子里，战争已经不再是解决矛盾的首先方式了，因为其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古巴导弹危机侥幸得到了解决，同时也促使了双方重新审视和解决核问题，并签订了一系列合约，避免核扩散和限制核武器的使用。双方的关系在 60、70 年代缓慢的缓和，但在 80 年代末期，随着苏联的解体，冷战意外的结束。

当中共在中国大陆组建新的政府后，开始向苏联学习如何快速实现工业化，并建立现代化的军队。二者渡过了一段蜜月期，但随着斯大林的逝世，苏联后来的领导人和毛泽东的分歧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二者想要实现的目标和利益不同，随着苏联中止援助，中苏关系破裂。在毛泽东逝世后，其继任者开始走上一条跟毛完全不同的道路，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随着苏联的解体和中国的崛起，原本美苏争霸的格局，开始逐步让位于一种新的世界格局。

第二次工业革命：全球性影响

技术的进步和对环境的索取造成了一些生态问题，有可能会导致不可持续。截止目前还看，这个问题在不同的地区需要区别对待。部分国家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并采取措施。但对于另外一些发展中国家来说，由于缺少资本积累，他们不得不走上先发展再治理的道路。

第二次工业革命：起源和性质

二战除了对社会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之外，一个额外的副作用同时也带动了科学技术的快速进步。例如核能、计算机、航天技术、基因技术、农业技术等；

对发达的第一世界的影响

战后的繁荣与衰退

战后各国家迅速迎来了经济的快速增长，根本性原因是战争推动了生产技术的进步，提高了生产率。表层原因则包括战争时期被抑制和破坏的消费需求在战后迎来了释放，以及局部战争（如朝鲜）带来了军事购买需求。经济的快速增长一度让很多经济学家误以为他们找到了类似 1929 年大萧条的经济危机的解决方案。但事实上全球经济在快速增长 20 年后，于 70 年代末再次迎来了新一轮的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的本质是债务危机，但受限于当时的经济学研究成果，很多经济学专家还没有找到问题所在；许多第三世界的国家，因为外债过高，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持利息成本，因此国家实施紧缩政策，刺激了泡沫，经济开始下行，危机浮现；

社会影响

经济危机不可避免会造成部分中小企业的破产，从而导致失业率的上升，以及人们生活水平的下降；

危机对社会的影响，在历次危机中貌似都大同小异；

对社会主义世界的影响

虽然苏联在战后也迎来了经济的快速复苏，但由于国家实施计划经济的体制原因，这种复苏最终被证明是不可持续的。问题解决要一直等到年轻一代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上台，才开始真正的改革，但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此时苏联的中央政府已经无力维护和带领整个庞大机器的前行，改革的政策不可避免会遭遇既得利益者的反对，各地纷纷要求独立，而中央已经无力控制。

对不发达的第三世界的影响

二战后，很多不发达地区实现了政治上的独立。全球经济一体化和科技的进步，也给这些地区带来了影响和变化。大部分不发达国家都或多或少在经历城市化的过程，而随着生产力的提高，相比过去，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也有所上升。

对全球的影响

相比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技术进步不管在程度上，还是在速度上，都是远远超过第一次的，因此它给全球带来的影响力，也同样远远大于第一次工业革命。

对生态的影响

技术进步意味着生产力的提高，也生产力的提高意味着人口的快速增长，而人口规模的增长意味着生态压力；

对种族关系的影响

对于多种族国家来说，城市化意味着不同种族的人群，开始在同一个城市中融合。如果减少种族之间的误解和摩擦，非常考验执政者的能力。对于单一民族的国家来说（例如中国、日本），这个问题则不太存在；

对性别关系的影响

随着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她们的平均收入越来越接近男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此女性慢慢拥有了比过去大得多的话语权。但不同国家在教育普通这件事情上面的步伐不一，对于那么进展缓慢的国家来说（如印度），囿于传统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很多女性每天仍然生活在不公平的环境中，她们仍然一段有很长和艰辛的路要走。

对战争的影响

毁灭性武器的技术进步，已经让战争的代价变得不可接受。如果爆发核战争的话，很大概率会造成全球大部分人口的死亡。如果我们无法处理好战争的问题，技术的进步最终迎来的将是人类的自我毁灭，这一结局真是充满了深刻的反讽意味。我们身上的基因设计，仍然百万年前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我们所掌握的技术和能力，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能够克服基因的缺陷，创造美好的未来，还有待考验。